“嗯”
了一声,伸手想去接菜筐,刚抬臂,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手也跟着轻轻颤了颤。程唯赶紧把菜筐递过去,无意间碰到她的手指
——
冰凉的,比井水还凉。
“夫人,您身子不舒服?”
程唯下意识问,话刚说完就后悔了
——
一个杂役哪能管主子的事?
可苏夫人没生气,只是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他的脸颊上,眼神突然变了
——
她伸手轻轻拂过程唯脸上残留的一块煤灰,动作温柔得像在碰易碎的珍宝,声音也带了颤:“你……
你脖子后面,是不是有颗小小的红痣?”
程唯心里一震,手不自觉地摸向脖子后面
——
那是他从小就有的痣!他刚要回答,就见苏夫人的眼泪
“啪嗒”
掉在绣帕上,原本苍白的脸因为激动而泛起一点血色,却又因为情绪太急,忍不住又咳嗽起来,身子晃了晃。
“夫人!”
程唯赶紧扶住她,心里又慌又乱,“您别激动!您……
您认识我?”
“我认……
我怎么会不认?”
苏夫人哽咽着,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指腹反复摩挲着他的袖口,“你是唯儿!你是我的唯儿啊!十八年前,你被人抱走的时候,脖子后面就有这颗痣,我给你绣的虎头襁褓,跟我手里的帕子一模一样……”
她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摸出个小小的锦囊,打开来,里面是一块褪了色的红布,上面绣着个虎头
——
跟帕子上的图案一模一样!“这是你小时候的襁褓碎片,我一直带在身上,找了你十八年……
你爹为了找你,把京城翻了个遍,我……
我这身子,就是想找你也走不动,只能天天在这儿等,等你回来……”
程唯看着那块红布,又看着苏夫人哭红的眼睛,心里酸得不行
——
原来这就是他的娘!那个
“当朝第一美人”,却因为丢了他,愁得身子垮了,十八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他刚想说话,就听见老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唯儿!你没事吧?”
回头一看,老周手里拎着个布包,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看见苏夫人,赶紧行礼:“老奴见过苏夫人。”
苏夫人这才稳住情绪,擦了擦眼泪,拉过程唯的手,声音依旧带着颤,却多了几分急切:“唯儿,快跟我进屋!你爹马上就回来了,他要是看见你,肯定高兴坏了!只是你现在这样,不能让他看见,我给你找身干净衣服,再……”
话还没说完,远处就传来侍卫的吆喝声:“王爷回府
——!各院主子准备接驾!”
苏夫人脸色一变,赶紧拉着程唯往屋里走:“快进来!你爹现在还在气头上,要是知道你混进府里,说不定会怪你不懂事,等我跟他好好说……”
程唯被拉进屋里,才发现清芷轩的陈设虽雅致,却处处透着冷清
——
桌上放着个半旧的拨浪鼓,墙角摆着个小小的竹马,都是小孩子的玩具,显然是苏夫人这么多年一直留着的。苏夫人给他找了身青色的下人衣裳,又拿了块干净的布,帮他擦脸上最后的煤灰,动作温柔得不行。
“唯儿,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苏夫人轻声问,眼神里满是心疼,“是不是受了很多苦?看你瘦的,以后娘给你做你爱吃的,把你养胖点。”
程唯鼻子一酸,刚想回答,就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
——
是靖王来了!他心里瞬间慌了:“娘!我爹来了!我现在还不能见他!我怕他让我学骑马射箭,我只想摆烂啊!”
苏夫人被他逗笑了,眼泪却又掉了下来:“傻孩子,你爹再怎么卷,也是为了你好。不过你放心,娘帮你瞒着,等你想好了再说。”
她赶紧把程唯往屏风后面推,“快躲起来!别出声!”
程唯躲在屏风后面,听见靖王走进来的声音,还有苏夫人温柔的问候声,心里却在嘀咕:“完了完了!躲在亲娘屋里,还要怕亲爹,这王府也太刺激了!早知道摆烂也这么难,我当初就不该来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