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清冷的月色,谢楚歌回到了流云峰属于自己的小院。
与灵兽园那份生机勃勃后的静谧不同,这里的安静更显纯粹,只余下山风吹过竹林的簌簌声响。
他推开房门,室内熟悉的、带着淡淡清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将身上沾染的些许草叶和灵兽的气息温柔地包裹。
今日并未感到多少疲惫,反而因着与灵兽们长久的、心无旁骛的相处,心境格外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暖融融的惬意。
他简单洗漱后,换上一身柔软的寝衣,走到了窗边。
窗外,流云峰在月光下勾勒出朦胧而雄伟的轮廓,远天星河低垂,仿佛触手可及。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感受着夜风的微凉,心中一片安宁。
正准备熄灯歇下,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放在床头小几上的那枚子母同心玉符。
温润的玉石在柔和的夜明珠光线下,泛着内敛的光泽。
这枚玉符,是大师兄白景耀赠予他的,不仅能感知他的安危,更能双向传讯,甚至……在必要时进行短距离传送。
看着这枚玉符,谢楚歌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白日里的沉稳、在灵兽园的温柔,此刻在只有他一人的静谧房间里。
似乎都稍稍卸下了一些,流露出几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不为人知的轻松甚至是一丝……顽皮。
他知道这玉符的另一端连着谁,也知道那位看似冷峻、实则心思细腻的大师兄,极有可能正分出一缕神念关注着玉符的动静。
以确保他这位“不省心”的三师弟不会又捅出什么篓子,或者……只是单纯地想确认他的状态。
一个念头,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轻轻漾开。
他没有拿起玉符,也没有注入灵力正式传讯,只是像对着一个知心的老友,对着那枚安静躺着的玉符。
用带着些许慵懒和怀念的语气,轻轻地说了一句,仿佛自言自语,又笃定对方一定能听见:
“大师兄,我又想喝酒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染上了一点清晰的笑意。
“那个冰露酿,真挺好喝的。”
话音落下,室内重归寂静。只有窗外隐约的风声。
然而,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那枚原本只是静静散发微光的子母同心玉符。
表面忽然流淌过一丝极淡、却无比清晰的冰蓝色流光,如同寒冰中骤然点亮的火焰,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谢楚歌看见了。
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像偷到了腥的猫。果然……在看着呢。
这枚闪烁的玉符,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一段被酒香和月光浸透的、有些模糊又格外生动的记忆闸门。
那是不久前,他刚刚在五宗大比上夺得魁首。
又因陈帆的离开和墨影的不告而别而心境有些紊乱。
疯狂修炼后被大师兄强行“押解”出去散心的夜晚。
那晚,白景耀没有带他去什么繁华的城镇,而是来到了清云宗后山一片人迹罕至的静谧森林。
月光如水,透过交错的枝叶,在林间空地上洒下破碎的银斑。
白景耀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个白玉酒壶和两个同质的酒杯。
壶身冰凉,甚至凝结着细小的水珠。
“静心。”大师兄言简意赅,给他斟了一杯。
那酒液清澈如水,倒入杯中时,却隐隐有冰晶碰撞的细微声响。
散发出一种极寒又极纯粹的气息,伴随着一缕清冽的、仿佛雪后初霁般的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