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冰露酿。以极北之地的万年冰芯凝聚的朝露,辅以数十种寒属性灵植酿制而成。
对于冰灵根修士而言是滋养圣品,但对于其他人,尤其是第一次接触的人……
谢楚歌当时正是心情郁结,也没多想,接过杯子,只觉得触手冰凉刺骨,仰头便是一大口。
下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感觉不像喝酒,倒像是吞下了一口极地的寒风,又像是有一道冰线直接从喉咙烧到了胃里,所过之处,血脉几乎都要被冻结。
但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甜和醇厚又从那极寒中渗透出来,仿佛冻土之下勃发的生机,冰寒过后,是通体的舒泰和一种奇异的、轻飘飘的暖意。
然而,这后劲……对于第一次品尝、且酒量本就平平的谢楚歌来说,太过猛烈了。
一杯下肚,他的脸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起了红霞,眼神开始有些迷离,平日里那份刻意维持的沉稳和疏离,如同遇到阳光的冰雪,迅速消融。
“大师兄……”他放下酒杯,声音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软糯的鼻音,转头看向身旁依旧坐得笔直、面容冷峻的白景耀。
白景耀侧目看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的酒量如此浅薄。
“嗯?”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谢楚歌凑近了些,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几乎要喷到白景耀的耳畔,被他不动声色地微微避开。
但谢楚歌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孩童般的、不设防的坦诚,
“我喜欢小动物,特别喜欢。”
白景耀默然,这点他早已在灵兽园看得分明。
但谢楚歌接下来的话,却让白景耀握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其实……刚来这地方不久,我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
他指的是刚穿越来,还是个资质低劣的杂役那段最艰难的时光。
“我就想过……离开清云宗。”
白景耀的目光骤然锐利了几分,落在谢楚歌染着醉意、却异常认真的脸上。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他情绪的细微波动而凝滞了几分。
谢楚歌仿佛没有感觉到那瞬间的低气压,继续嘟囔着,眼神飘向远处朦胧的月光:
“我想过去清铃宗……听说他们那里,御兽之道最为兴盛……我想着。
要是能整天和小动物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清铃宗,与清云宗关系不算密切,以其独特的御兽法门闻名。
一个水火双灵根的杂役弟子,若想去那里,境遇恐怕未必会比在清云宗好多少。
但这想法背后透露出的,是一种在绝境中寻找出路的茫然,甚至是一丝……退缩。
白景耀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打断了他的回忆:“现在呢?”
这三个字,问得有些急,有些沉。
谢楚歌闻言,转过头来,因为醉酒而显得格外水润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白景耀。
他看了好几秒,忽然,嘴角咧开一个带着明显恶作剧意味的笑容。
那笑容让他整张脸都生动明亮起来,带着一种近乎狡黠的纯真。
“现在吗?”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然后笑嘻嘻地,用带着醉意的、含糊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说道:
“不告诉你,自己猜~”
“……”白景耀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