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之内,世间之大,拥有力量者众,能守住本心者寡。”
白景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沧桑与坚定,
“你心有丘壑,志在云端,却仍能为一碟点心、一壶淡酒、一片星光而由衷喜悦。这份纯粹,难得。”
他微微倾身,将那杯一直未再饮的第二杯酒,轻轻放在谢楚歌身前的草地上,白玉杯底与泥土接触,发出细微的轻响。
“我护着你,纵着你,”
他直视着谢楚歌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是希望你这份本心,能一直如此。不被尘嚣所染,不为权欲所困。
让你知道,纵然前路风雨,身后亦有人……容得下你所有的‘想要’。”
“至于修炼,”
白景耀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硬,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非是不允,而是不允你透支自身。你的道,很长。”
话音落下,林间重新归于寂静。
只有那句“身后亦有人容得下你所有的‘想要’”,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在谢楚歌心中漾开一圈又一圈温暖而震撼的涟漪。
他怔怔地看着白景耀,看着那双冰蓝眼眸中不容错辨的认真与守护。
原来,那些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甚至有些“不务正业”的小任性,在大师兄眼中,竟是他需要小心呵护的“本心”。
他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连忙低下头,掩饰性地拿起那只白玉杯,将杯中微凉的酒液一饮而尽。
酒味依旧清醇,此刻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沉甸甸地落在他心间,化作一片滚烫的暖意。
“大师兄……”
他声音微哑,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感谢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白景耀却已重新端坐,目光再次投向远方,仿佛刚才那番近乎剖白的话语从未出口。
只是那微微放松的肩线,和不再那么紧绷的侧脸轮廓,泄露了他此刻的心境。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
谢楚歌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静静地靠在树上。
感受着身旁那人带来的、如同山岳般沉稳安心的存在感,以及胸腔里那颗被理解和温柔包裹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放纵,原来并非溺爱,而是最深沉的懂得与最坚定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