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谢楚歌将最后一点鸡骨头用油纸仔细包好,连同空了的酒壶放在一旁。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起身,而是学着白景耀之前的样子,向后一靠,倚在了粗糙温暖的树干上。
林间静谧,只有风过树梢的温柔声响。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依旧坐得笔直、白衣在斑驳光影下仿佛会发光的大师兄身上。
借着那点未散的、令人心绪放松的微醺酒意,一个盘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就这么自然而轻缓地溜出了口:
“大师兄,”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软一些,带着酒后特有的松弛,却又异常清晰,
“为什么你那么放纵我?”
他顿了顿,像是细细数过一般,继续低声道:
“为什么我说的……你好像都答应了?”
最后,他几乎是含在喉咙里,带着点小小的抱怨和更多的疑惑,补充了那句,“除了修炼。”
最后这三个字说得极轻,像片羽毛,却准确地落在了白景耀的心上。
白景耀执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头,冰蓝色的眼眸对上了谢楚歌那双因为酒意而显得格外清亮、也格外认真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试探,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想要寻求一个答案的困惑。
空气中弥漫着灵酒残留的淡香和草木的气息,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白景耀没有立刻回答。他移开视线,望向远处被夕阳染上金边的山峦轮廓,似乎在斟酌词句。
又似乎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组织这个他或许自己也未曾完全明晰的答案。
良久,就在谢楚歌以为又会等到一片沉默时,白景耀清冷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如同山涧敲击冰面的流水:
“因为,”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确认某个事实,“你的眼睛里,没有贪婪。”
谢楚歌微微一怔。
白景耀继续说着,语速平缓,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你要的,无论是零嘴,是闲逛,是看矿石,甚至是此刻的酒……”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谢楚歌脸上,那冰封般的眸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融化,
“都只是‘想要’,而非‘索取’。是出于本心的好奇与欢喜,而非被欲望驱使的渴求。”
他看着谢楚歌,仿佛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他纯净无垢的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