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他打了个小小的酒嗝，用手撑住越来越沉的脑袋，眼神迷蒙地看向对面，试图聚焦。

努力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找准了那个清晰的身影。

然后，他用一种带着浓重鼻音、委屈又不满的语调，像个被欺负了的孩子，开始控诉：

“大师兄……你、你坏蛋！”

他伸出手指，颤巍巍地指向白景耀，因为醉意，手指晃来晃去，根本指不稳，

“你……你灌我酒！你就是……就是想看我笑话！对不对！”

他的逻辑简单直接，充满了醉鬼特有的“洞察力”。

白景耀看着他这副模样——衣衫不整，发丝微乱，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果子，眼睛水汪汪地瞪着，嘴里说着幼稚的指控。

冷硬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他没有反驳，没有解释，甚至……那双总是寒星般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愉悦的神色。

他听着谢楚歌颠三倒四的控诉，最后，在谢楚歌因为他的沉默而更加气鼓鼓的时候。

才终于慢悠悠地、带着一种确认般的语气，再次重复了那个让谢楚歌火大的评价：

“嗯。”他应了一声，目光落在谢楚歌气红了的脸上，清晰地吐出四个字：

“尚可入目。”

“轰——！”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谢楚歌脑子里那点残存的理智彻底灰飞烟灭。

他猛地一拍桌子，却因为浑身无力，拍下去也没什么声响，试图站起来，却身子一软，又跌坐回去。

“你……你还说！”

他气得语无伦次，醉眼朦胧地四处张望，好像想找什么武器，

“我……我要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他挥舞着手臂，毫无章法，嘴里嚷嚷着毫无威胁力的“狠话”。

整个人就像一只被惹毛了、张牙舞爪却连站都站不稳的奶猫。

白景耀看着他这毫无杀伤力的“暴怒”，终于低低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很轻，像是冰雪初融时溪水流过鹅卵石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表演。

谢楚歌更气了，憋着一股劲非要“教训”一下这个恶劣的大师兄。

结果折腾了半天，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自己反而因为动作太大，一阵头晕目眩，直接向前一栽……

没有预想中撞到坚硬桌面的疼痛，而是落入了一个带着清冽寒意的、却意外稳固的怀抱。

白景耀不知何时已然起身，接住了他软倒的身子。

谢楚歌晕乎乎地靠在他胸前，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冷松般的气息。

混着冰露酿的清甜，更加混沌了。

他还在不甘心地嘟囔：“红……要红……”

白景耀低头看着怀里彻底醉糊涂、还在执着于“花儿为什么那么红”的家伙。

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那抹纵容和笑意，终于不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