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江陵城外内应动
荆州江陵城的深秋,晨雾还未散尽,护城河边的芦苇荡里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朱绩身着青色便服,避开守城士兵的巡逻路线,在芦苇丛中与蜀汉密使陈默会面——自半月前暗中答应姜维作内应,他每日都在观察江陵守军的布防,今日要将最新的城防图交给陈默,为三日后的大军攻城铺路。
“朱将军,三日后果真能按计划打开北门?”陈默接过用油布包裹的城防图,指尖仍有些发颤。他潜伏江陵半月,深知陆抗对江陵的防守有多严密,城墙上不仅架设了二十架连弩,城门内侧还堆了三层沙袋,连一只鸟都难轻易飞过。
朱绩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出江陵城的简易地图,指尖划过北门的位置:“你放心,北门守将周循是我旧部,三日前我已将‘攻城当日打开城门’的密令传给了他。而且我故意以‘防备蜀汉偷袭’为由,让北门守军在三日后勤力巡查,届时他们定会疲惫不堪,无力阻拦大军进城。”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陆抗近日疑心颇重,昨日还派了参军李肇来我营中查探粮草,若不是我早有准备,将与蜀汉联络的密信藏在马鞍夹层,恐怕已被他发现。”
陈默将城防图塞进怀中,压低声音问:“那李肇会不会再来查探?若是耽误了攻城计划,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我已安排好了。”朱绩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上面刻着“陆”字,“这是陆抗早年赠予我的玉佩,我让亲信假装‘盗走玉佩’,嫁祸给李肇的随从——陆抗最看重家族信物,定会将李肇关押审问,至少能拖到攻城当日。”他抬头望向城墙,晨雾中隐约能看到守军走动的身影,“你速速将城防图交给姜将军,切记避开南门与西门的哨卡,那里是陆抗的嫡系部队驻守,盘查最严。”
陈默点头,将玉佩还给朱绩,转身钻进芦苇荡,像狸猫般消失在雾中。朱绩站在原地,望着陈默离去的方向,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佩剑——他在东吴为官二十余年,从校尉做到车骑将军,如今却要背叛故土,心中虽有愧疚,可一想到孙权晚年多疑嗜杀,连张昭之子张休都因小事被赐死,便又坚定了决心:“若能助蜀汉统一全国,让江陵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我朱绩背上‘叛将’之名,也值了。”
回到府衙时,朱绩刚走进大堂,便见参军李肇带着两名士兵站在院中,脸色阴沉。“朱将军,昨日我在你营中查探粮草,不慎遗失了一枚银簪,听闻你的亲信看到过,不知可否让我搜查一番?”李肇的目光扫过朱绩的衣袖,显然没打算轻易放弃。
朱绩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疑惑:“哦?李参军遗失了银簪?我这就让手下人帮你找。”他转身对门外喊道,“来人,把昨日值守的士兵都叫过来,问问谁见过李参军的银簪!”
片刻后,十余名士兵站在院中,其中一名亲信按事先约定,上前一步道:“将军,昨日我看到李参军的随从在粮草营外鬼鬼祟祟,手里好像拿着一枚银簪,当时我还以为是参军的东西,便没多问。”
李肇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你胡说!我的随从怎会拿我的银簪?”
“是不是胡说,搜一搜便知。”朱绩挥了挥手,两名士兵立即上前,将李肇的随从按在地上,从他怀中搜出一枚银簪——正是朱绩让亲信提前放在那里的。更巧的是,银簪旁还放着一小块刻有“汉”字的木牌,是陈默昨日不慎遗落在朱绩营外,被朱绩的亲信捡到的。
“这……这是什么?”李肇看到木牌,吓得腿都软了。如今东吴上下都在防备蜀汉偷袭,谁要是和蜀汉有牵连,轻则砍头,重则灭族。
朱绩拿起木牌,面色一沉:“李参军,你的随从不仅偷了你的银簪,还藏着蜀汉的木牌,此事恐怕不是‘遗失银簪’那么简单吧?我看你还是跟我去见陆抗都督,把事情说清楚为好。”
李肇哪里敢去见陆抗,连忙跪地求饶:“朱将军,我真的不知道!这木牌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求您饶了我这一次!”
“饶了你?”朱绩冷哼一声,“陆都督有令,凡与蜀汉有牵连者,格杀勿论。我若放了你,便是违抗军令。”他对士兵下令,“把李肇和他的随从押下去,关入大牢,待我禀报陆都督后再做处置。”
士兵们应声上前,将李肇等人拖了下去。朱绩站在院中,望着他们的背影,知道这一关至少能拖到攻城当日,北门的计划不会受到影响。他转身走进书房,从书架后取出一个匣子,里面放着二十枚令牌——这是他暗中联络的江陵守军将领的信物,三日后只要出示令牌,这些将领便会率部倒戈,协助蜀汉大军攻城。
与此同时,江陵城西的陆抗府邸内,陆抗正站在地图前,眉头紧锁。他昨日接到孙权的密令,让他加强江陵的防守,尤其是要防备朱绩——孙权怀疑朱绩与蜀汉有勾结,可陆抗与朱绩共事多年,深知他为人正直,便没放在心上,只派李肇去查探了一番粮草。
“都督,刚才朱将军派人来报,说在李肇的随从身上搜出了蜀汉的木牌,还说李肇的随从偷了他的银簪,现已将李肇关入大牢,请示您该如何处置。”参军王晏走进书房,躬身禀报道。
陆抗闻言,心中一惊:“竟有此事?李肇虽有些贪小便宜,但绝不敢勾结蜀汉。朱绩是不是弄错了?”
“朱将军说有物证,还说要亲自带李肇来见您,让您亲自审问。”王晏补充道,“不过朱将军还说,今日北门守军要进行‘防偷袭演练’,他需去北门督阵,明日再带李肇来见您。”
陆抗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既然朱绩要去北门督阵,那便明日再说。你去告诉朱绩,务必看好李肇,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受委屈——我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待明日审问清楚,再做处置。”
王晏应声离去后,陆抗走到窗前,望着江陵城的方向,心中总有些不安。他总觉得朱绩最近有些反常,不仅频繁调动北门守军,还多次以“巡查粮草”为由进出城,可每次查探都没发现异常。“难道是我多心了?”他喃喃自语,转身回到地图前,将注意力放在了蜀汉大军的动向——他已收到探子回报,姜维率领的三万陆军已抵达荆州边界,三日后便会攻城,他必须集中精力布置防守,不能被其他事情干扰。
而此时的荆州边界,姜维率领的三万陆军正在安营扎寨。陈默拿着朱绩送来的城防图,快步走进中军大帐:“将军,朱将军已按计划关押了李肇,北门守将周循也已做好准备,三日后定能打开城门。这是江陵的最新城防图,陆抗在西门和南门各布置了一万守军,北门只有五千人,而且大多是朱将军的旧部。”
姜维接过城防图,仔细查看,指尖划过西门的位置:“西门是陆抗的嫡系部队驻守,防守最严,城墙上还有二十架连弩,攻城时定会造成不小的伤亡。廖化将军的两万陆军三日后会进攻皖城,吴班都督的水军也会牵制东吴水军主力,我们必须在他们吸引东吴兵力的同时,快速攻克江陵,否则一旦陆抗调兵回援,后果不堪设想。”
他转身对身旁的副将张翼道:“你率领一万陆军,三日后佯攻西门,用投石机摧毁城墙上的连弩,吸引守军的注意力;我率领一万五千陆军,埋伏在北门附近,待周循打开城门,便立即进城,控制北门城楼;剩下的五千人,由你率领,在江陵城外的渡口设伏,防止陆抗从水路逃跑。”
张翼拱手应道:“末将遵命!不过将军,陆抗的骑兵部队驻扎在江陵城东的十里坡,若是我们攻城时,他率骑兵回援,怎么办?”
“这个我已有安排。”姜维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张翼,“这是西羌首领阿狼写给我的信,他已率领五千西羌骑兵,三日后会突袭十里坡的骑兵营,牵制陆抗的骑兵,让他们无法回援江陵。”
张翼接过书信,心中大定:“有西羌骑兵相助,陆抗的骑兵定无法回援,我们攻克江陵便多了几分把握。”
姜维走到帐外,望着远处的江陵城方向,夕阳正缓缓落下,将天空染成了红色。他知道,三日后的攻城战,将是南征东吴的关键一战,只要攻克江陵,便能打开东吴的北部门户,为后续的大军推进铺平道路。“诸葛亮丞相,先帝,你们在天有灵,保佑我大汉将士,早日攻克江陵,兴复汉室!”他在心中默念,手中的长枪握得更紧了。
三日后清晨,天刚蒙蒙亮,江陵城外便响起了震天的鼓声。张翼率领的一万陆军在西门外列阵,数十架投石机同时发射,石块如雨点般砸向城墙,城墙上的连弩瞬间被摧毁了大半。西门守将孙异见状,立即下令守军反击,箭矢如飞蝗般射向蜀汉士兵,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
而在北门附近,姜维率领的一万五千陆军正埋伏在树林中,等待周循打开城门。朱绩站在北门城楼之上,望着西门方向的激战,心中有些焦急——孙异是陆抗的亲信,防守异常顽强,张翼的佯攻已持续了半个时辰,却仍未突破西门的防守,若是再拖下去,恐怕会被陆抗发现异常。
“周循,时候到了,打开城门!”朱绩走到城楼边缘,对城下的周循低声喊道。
周循点点头,转身对身边的士兵道:“快,按计划打开城门!”
士兵们立即上前,解开城门上的铁链,将沉重的城门缓缓推开。城门刚打开一条缝隙,姜维便率领陆军从树林中冲出,如潮水般涌向北门。周循率领北门守军,不仅没有阻拦,反而加入了蜀汉大军的行列,一同向城内进发。
“不好!朱绩叛变了!”城楼上的守军见状,顿时大乱,纷纷扔下武器逃跑。朱绩拔出佩剑,对身边的亲信道:“快,随我去控制中军大营,活捉陆抗!”
姜维率领大军进城后,立即分兵三路:一路控制北门城楼,防止守军反扑;一路进攻江陵府衙,收缴府库中的粮草与武器;一路跟随朱绩,向陆抗的中军大营进发。城内的百姓听到动静,纷纷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只有少数胆大的人扒着门缝,看着蜀汉大军整齐地穿过街道,心中既紧张又期待——他们早已厌倦了战乱,只希望能早日过上安稳的日子。
陆抗在中军大营中,听到北门传来的喊杀声,心中大惊,连忙召集将领议事。“不好,北门失守了!定是朱绩叛变了!”陆抗脸色惨白,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朱绩,竟然会背叛东吴。
“都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西门还在激战,北门已被蜀汉大军占领,我们腹背受敌啊!”参军王晏焦急地说。
陆抗强作镇定,对将领们道:“你们立即率领本部士兵,死守中军大营,我派人去十里坡调骑兵回援,只要骑兵一到,我们便能反击,夺回北门!”
可他刚说完,便有士兵来报:“都督,不好了!十里坡的骑兵营遭到西羌骑兵的突袭,损失惨重,无法回援江陵!”
陆抗闻言,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他知道,没有骑兵回援,仅凭中军大营的五千士兵,根本无法抵挡蜀汉大军的进攻。“难道江陵真的要失守了?”他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时,大营外传来了喊杀声,姜维率领大军已攻到了营门口。朱绩站在营门外,对陆抗喊道:“陆都督,江陵已破,你若投降,姜将军定会饶你一命!若再抵抗,只有死路一条!”
陆抗走到营门口,望着营外的蜀汉大军,又看了看身边惊慌失措的士兵,心中明白,大势已去。他拔出佩剑,正欲自刎,却被身边的王晏拦住:“都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投降吧,日后再寻机会为东吴报仇!”
陆抗犹豫了片刻,最终扔掉了佩剑,对营外的姜维喊道:“我陆抗愿降,但你必须保证江陵百姓的安全,不得伤害他们!”
姜维闻言,高声道:“陆都督放心,我大汉大军一向爱护百姓,只要你真心归降,我定会保证江陵百姓的安全!”
陆抗点了点头,下令打开营门,率领士兵投降。姜维率领大军进入中军大营,看着陆抗被士兵押了过来,心中没有丝毫喜悦——他知道,攻克江陵只是南征东吴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多的硬仗要打。
朱绩走到陆抗面前,愧疚地说:“陆都督,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也是为了江陵百姓,为了天下统一,希望你能理解。”
陆抗看着朱绩,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希望你日后能好好对待江陵百姓,别让他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