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犹豫了一下,然后就颠着小短腿朝薄暮翊跑去,站在他的面前抱住他的腿,仰头,奶声奶气,“粑粑~”
薄暮翊的胸腔狠狠的震动了一下,低头看眼前的小不点,良久,又抬头,看对面的女人,眸底翻涌的浓烈情绪快要将他湮没。
夏孤岚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在想,要是哪一天薄暮翊真的站在她面前,她可能会哭,可能会笑,可能会又哭又笑然后把这些年受的委屈一股脑吐出来,可能会告诉他儿子这些年的事情,可能会问夏娆……
可是现在,却都不是。
看着眼前想入骨髓三年的男人,她更多的是心疼,一抽一抽的,疼得她整个后背都在微微颤栗。
他怎么那么瘦……
瘦到几乎是皮包骨的状态,眼窝深陷,脖子上都快看到一节一节的骨头了……
他这几年经历了什么?
眼泪在眼眶打转,可夏孤岚就是不让它流下来,喉咙哽咽得一涨一涨的发痛,就这么看着他,迈不动脚。
直到薄暮翊对她说,“过来抱儿子。”
他的嗓音有些干哑,像是很久没说话的那种干哑。
夏孤岚一步一步走过去,明明没有多远的距离,她却像走了一辈子,这三年每一次思念薄暮翊的画面,在手术台上不省人事的画面,红豆第一次叫爸爸的画面……在脑海里迅速掠过,就像梦一样。
就像她孤苦寂寞的这三年是一场梦。
她在他面前站定,眼睫颤抖几下,泪水终究是破眶而出,一滴一滴砸下来。
“你回来了……”她情不自禁伸手,颤抖着抚上薄暮翊消瘦的脸庞,“怎么这么瘦……”
心好疼。
浑身都在密密麻麻的泛着痛。
看着她的眼泪,薄暮翊忽然一把将人搂在怀里紧紧的抱住。
夏孤岚也抱着他,死死咬住唇,无声的抽泣,身子都在颤抖。
薄暮翊在她耳边低声,嗓音暗哑得不像话,“别哭。”
夏孤岚哭得更厉害了。
一对相拥的年轻男女在医院走廊上拥抱着,小小的孩子站在他们中间,懵懂的看着两人。
红豆站在两人中间,仰头扯着薄暮翊的裤子,因为被忽略,小嘴撅得高高的,“粑粑……”
薄暮翊放开夏孤岚,叫她抱着儿子走,夏孤岚不想让红豆看见哭相,免得惹他哭,连忙擦干眼泪,伸手牵住他,对薄暮翊说,“先去看医生。”
他瘦成那样,夏孤岚怕他生了什么病。
薄暮翊知道她想说什么,摇头,“先回家。”
回到清河湾别墅,夏孤岚抱着已经睡着的红豆去卧室睡觉,把薄暮翊也叫上去了。
她带着他去浴室,拿过旁边的剃须膏和刮胡刀,让薄暮翊坐在凳子上,专心的给他刮胡子,长翘的睫毛被暖色灯光照耀,散发着一层光晕,模样低眉顺眼又温柔小意。
薄暮翊的视线一直在她的脸上,看了良久,忽然伸手摸上她的脸颊,拇指摩擦着她滑腻的皮肤。
夏孤岚任由他摸,全程都安安静静的。
刮完胡子后,她又用须后水给他洗了一道,然后站在他面前用白色毛巾给他擦下巴上的水。
擦着擦着她的动作就慢了下来,直到停下。
两人对视良久,薄暮翊突然将她压在盥洗池上,吻住了她,急切又热烈。
夏孤岚搂住他的脖颈,也热情如火的回应着。
他们对对方的思念由这个久违的吻发泄出来,两个人都有些失控。
不知道过了多久,薄暮翊率先停下,又吻去她眼尾的泪痕,抵着她的额头,哑着嗓子跟她说,“我身体没恢复。”
夏孤岚问他,“这几年,你在做什么?”
“什么也没做,躺了三年。”
夏孤岚震惊得瞳眸都瞪大了,“什……什么?”
躺了三年……
她以为薄暮翊不回来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比如被囚禁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是因为躺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