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听他说的一本正经的,又好气又好笑,说道:“我偏以半仙之体而想品尝凡间美味,怎么,不行吗?说来做仙人又有什么好的,说是说吸收日月精华,说直白点不就是喝西北风?哪怕求得个道侣同修,那也是有名无实,同房又怕泄了精元有碍修行,和阉人太监有什么两样,哪有咱们凡人逍遥快活?咱们哪,把这几十年活明白了,该吃吃该喝喝该嫖嫖,又何必证道求什么长生?”
林平之正说着,忽然听见脚步声往外面远去,他侧躺在石床上也看不见,便又问道:“苗大胆,你去哪里呢?这里是别人的地头,主人给我们方便让我们点亮了烛火,那已经是极客气了,你可千万别惹怒了人家,到时候非要把我们扫地出门。”
苗履道已走到石室之外,应道:“听林公子刚才那番话,我悟了。”
林平之愕然道:“你悟了?你悟什么了?”
苗履道声音渐渐听不见:“不辟谷了,找吃的去。”
林平之哭笑不得,看来这个道士嘴上一套一套的,肚子却很诚实。
待要叫住他吩咐倘若找到什么吃食吃过之后谨记要打包带点回来这边还有个人嗷嗷待哺,却发现他早已走远。
所幸一番对白之后,心中对这里的环境也渐熟悉,再没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石床自然谈不上舒服,但也算平滑整洁。疲惫之时躺在上面,倒还适应。
古墓之内几乎无风,但总有些气流涌动,使得烛火忽明忽暗,挑逗人双眼,勾着人昏昏欲睡。这会儿没人聊天,一个人想事情也总有想玩的时候,便又睡去。
睡了也不知道有多久,林平之腰间疼痛,呻吟一声,约莫清醒,但又还有些回味着刚梦里即将掀开任盈盈面纱的情境,便又迷迷糊糊睡去。
睡梦中感觉有一只手在自己腰间轻按,带得伤处一阵剧痛。但又生出些清凉的感觉——似乎是这人的手涂抹了什么药,痛楚顿时少了许多。不过终究是美梦绊住了多灾多难的林少镖头,他在半寐半醒的恍惚状态中未曾起身,把这也当成了梦。
再过了许久,林平之在梦里连孩子都有了许多个了,总算圆满,就不再续觉,满足的睁开了眼睛。
却发现睁眼仍是漆黑一片。他先是一愣,再揉揉眼睛恢复了思考能力,醒悟到应该是蜡烛燃尽了。
喊一声苗大胆,没人回应,也听不到四周动静,想是这顿悟了的道长外出求食还未归来。
没这个队友林平之无法起身,只能百无聊赖伸个懒腰。伸完懒腰忽然觉得腰间伤势好了许多,试着手撑床坐起,虽然还是带得伤口剧痛,可毕竟已能使得上力。
他又尝试下床站起,甚而走了两步,发现只要注意动作幅度,忍痛都能办到,不禁想:“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那关老儿拳力扫中我右腰,我只道哪怕我此刻武功高强体质异于普通人,总得三五天才能动弹,没想到只睡了一觉便能行走了。料来再多养将一天,又能再好上许多。”
转即又想到:“刚才睡梦之中,感觉有只手在我腰间揉按,又好像涂了什么东西,难道不是梦,是真有人给我上了药,所以能好这么快?”
但无论如何再回想,也难想清究竟是梦还是现实,腰间也没有上药的痕迹,他是凡事想得开的人,反正这事也无关紧要,便挥去不想。
忍着阵痛,又走几步,想摸到妆台前,看还有没有蜡烛了,旋即想起打火石被苗履道包好随身带着了找到了也没用,只得作罢。
幸好这时候苗履道的声音响起道:“林公子,怎么这里又黑了?你是不是嫌烛光晃眼躺的不舒服,所以用凌空气劲挥灭了蜡烛?”
林平之听他脑补的有理有据,不禁笑道:“是的,我这凌空掌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整根蜡烛都给消灭了。你快看看台上还有没有蜡烛,赶紧点亮了。”
说话间却发现有火光在外面亮起,原来苗履道手里自拿着一支蜡烛。
苗履道走进石室内,将一样东西递给林平之,说道:“林公子,你也饿坏了吧,快吃吧!”
林平之接过来,发现是一个瓷碗,碗里装满了白饭,上面竟还有青菜和肉。
他早已饿坏了,也不管这饭菜是哪里来的,又接过苗履道递过来的一双木筷,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青菜是寻常白菜,肉却吃不出是什么肉,只约莫觉得不是猪羊牛等寻常家禽的肉。虽然没有调料其实并不怎么好吃,可此时饿极,也吃的津津有味。
苗履道化身魔术师,等林平之吃一会,手里又变出一个壶子来,说道:“喝口水吧,虽然咱们从小溪潜过来时喝了不少水,可毕竟还是应该会有些渴。”
林平之吃喝满足,也就对苗履道赞赏有加:“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果然是可造就之才,日后必成大器。这饭菜是你从哪里得来的,莫非你见着了这里的主人,向他讨了些吃食?不然的话,他又哪里正好这个时候有饭菜备着,还够我们两个吃?”
苗履道挠头道:“我可连一个人都没见着。我刚出了这里,发现外面漆黑一片,当时便想回来,带着蜡烛出去,方便找路。可一想你还在里面,若是我带走了蜡烛,你可十分不便了。”
林平之听他这么讲究,也有些过意不去,说道:“你其实可以回来和我说了,拗了半根蜡烛去,那我这不至于没有光亮,你也方便些。”
苗履道说道:“我当时其实倒也想到了,只是心想反正我也只是饿极了出来碰碰运气,又不是一定能找到什么吃的,何必多浪费蜡烛。”
“我于是在黑暗里摸黑前行,只往一个方向走,又默记步数,这样无论找没找到吃的,好歹能原路返回。不然这古墓似乎极大,房室又多,说不定就回不到这石室了。”
“幸好我只走了一会,便看到一处有亮光传出。我循着亮光找了过去,发现是另一间石室...林公子,你知不知道那间石室内有什么?”
林平之道:“你既然这么问,那么肯定和咱们这间石室的布置不一样。这间是女人闺房,那间难道是男子居住的房间?屋里没有梳妆台,但摆了书柜,放些闲书,于此古墓苦闷之地,偶尔读读用以打发时间。”
苗履道摇头道:“林公子你这猜想很有道理,但可惜没有猜着。”
他也不再卖关子,继续说道:“那石室内赫然摆着几口石棺。我本待打开石棺看看里面有什么,可想到出去前林公子你曾说咱们是客人,不好做些冒犯主人的事情,便作罢没有打开来。可我看见那墓室内点着许多支蜡烛,心想权宜之计,拿一根蜡烛照明却应当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