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良迟疑一会,似乎在思考怎么组织措辞,然后说道:“林公子,我听说阎初前阵子回了福建,他家舅舅是福建分舵的凌常凌舵主,听闻和林公子你交情甚佳,是不是凌舵主托你帮阎初出头,找我这位朱兄比剑?”
林平之也不隐瞒,道:“正是。”
逢良道:“阎初是如何跟你们说的这件事,林公子可否告知在下?”
又补充道:“我是指他与朱兄比武,最终受伤的事情,来龙去脉是如何跟你们说的?”
林平之自然不会把阎初卖了,淡淡道:“逢舵主有什么直说。”
逢良一愣,旋即知道林平之意思,点头道:“林公子作为局外人只是帮阎初出头,确实不好转述他和你说的话。”
“林公子,那我便把我知道的事情跟你说了,由你辨明这件事情的原委。”
林平之听他这么说,表面不动声色,心里也有些嘀咕,打个架的事情,难道还有什么隐情,阎初手上的伤难道是假的吗?
逢良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其中关键和这位朱非朱兄关联实多,我便先从这位朱兄说起。”
林平之听到说来话长四字时,水恰好烧开了,他倒了三杯茶,递到二人面前,又自己拿了一杯。
福建待久了,其他没什么,就爱上了喝茶。此刻热茶在手,也就不怕逢良的故事长。
“我与这位朱兄虽然此刻引为至交,可其实近半年才认识,而认识的缘由,恰好和阎初有关。”说到这逢良停了亭,似乎觉得林平之会问些什么,但林平之只是悠然喝着茶。
所以逢良继续说道:“半年前,朱兄找上我,说他是武当派的人,自幼练剑,也爱剑,我以为他是找我比剑的,便说,‘朱兄,我虽然也学过剑法,却只是粗懂入门招式,要和武当的太极剑法比试,可远远不够’,但他其实并不是找我比剑,而是跟我说一件和剑有关的事情。”
“原来朱兄半年前某日清早一个人在武当派前院练剑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院墙传来一声细响,听见声音向围墙看去,但只见一人背影,他于是提气施展轻功朝那人跃去,要擒住他问他为什么偷看自己练剑,那人见行迹败露,已跳下围墙,同时留下一句话‘武当剑法不过如此不学也罢’。”
“偷看人练剑本就是大忌,没想到这人不光偷瞧,还要侮辱武当剑法,朱兄自然恼恨十分,跳出围墙,要追赶那人,可那人轻功不赖,朱兄虽然全力施展武当轻功,始终与他差了两个身位,并最终给那人逃脱。”
“朱兄回到武当派中,越想越气,虽然武当山上多有人求道拜仙,武当前院可供游人参观,不是禁地,那人虽是在围墙上偷看,但也不算什么大的罪过,朱兄也说武当剑法绝不至于这么几眼便给人偷学去了。”
“可那人说的‘武当剑法不过如此不学也罢’这句话却让朱兄十分着恼,心中只一个念头,便是要找到那人,让他试试武当剑法究竟是不是不过如此。”
说到这,逢良又停了停,显然是怕林平之听一大串话难免无聊。林平之笑笑,举起茶杯道:“喝茶。”
逢良果真喝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朱兄回了武当派中,也没将这事说给派内师长听知,只是心里打定了主意,要自己出了这口怨气。他想起偷看那人身上脏污不堪,衣服破破烂烂,倒如乞儿一般,于是想到了那人莫不是丐帮的人。”
“他找上了我,便是因托了几个丐帮中的人打听,说我在丐帮少年人中武功轻功不错,所以推测我便是那日在武当派前院围墙上偷看的人。我听他说了来意,忙否认此事,并找了几名丐帮中的人证,证明我当日清早千真万确是在丐帮没有出去。”
“朱兄听我说话,看我背影,也不像那日偷看他练剑的人,不由得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我想此事虽然是小事一件,但若那人真是丐帮弟子,那就关联到武当派和丐帮两家,襄阳离武当山不算远,丐帮分舵一向与武当派和平共处,如果因为小事生了间隙,乃至双派结仇,就大大的不美气了。”
“所以我当时就让朱兄先回武当山,这事由我调查,必给他一个满意的交待。他回去之后,我根据他所述情状,在丐帮弟子中找当日偷看他练剑的人——我当时想那人也不一定是丐帮弟子,也最好不要是丐帮弟子,但既然答应了朱兄,自然要查探清楚了为好。”
听到这里,林平之嗯了一声,替逢良和朱非倒去杯中冷茶,添上新沏好的一壶热茶,说道:“那偷看剑法的人便是阎初?”
逢良道:“林公子果然聪明,我只字未说,你便猜到是他。”
林平之心道:“你是为他而来,我便是二傻子也会顺口猜是不是他吧,虽然不一定猜对,但却是很正常的联想,和聪不聪明却无关系。”
一边示意逢良继续说。
逢良道:“我在分舵里还算有些要好兄弟,所以稍加打探,便知道那偷瞧朱兄练剑的人是阎初。”
“当时我想着这事其实不算什么大事,武当山常在前院演练剑阵,任由游客观摩。剑法的秘籍心决自然不可能给外人,但只是剑招那也没什么,不然江湖上人出去,总要跟人比剑,难道比一次剑就要把所有见过剑招的人都杀了吗?”
“但当然武林中人偷看人练剑自然是大忌,被人以为是有什么不轨图谋,急了眼,说不定便引出生死相斗。我于是找到了阎初,和他说明了此事。阎初倒也没有狡辩,自承了当日确实是他到武当山看到了朱兄练剑。”
“我见他承认了这事,那么便想着能居中做和,虽然我和阎初兄弟都是丐帮弟子,但这件事却是他有不对的地方,我便叫他和我一起去找朱兄,诚恳道个歉,想来朱兄虽然气极,但若他态度良好,也不至于一定要把他怎么着。”
听到这,林平之微微点头,道:“嗯,若你说的是实情,那么阎初去道个歉认个不是,揭过此事,也属正常。”
逢良道:“林公子果然是明事理的人,若是阎初当时答应了道歉,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可他当时十分不愿,且说道‘武当剑法确实不济事,这话又没有说错,我凭什么道歉。’”
“我当时便说道:‘武当剑法好不好,那是人家的事,但我们丐帮弟子于围墙上看人练剑,终究是不好的事,给他道个歉也应该。’”
林平之道:“这话倒也没说错,后来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