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凝神听了一会,大概知道了他们二人聊天的内容。其实无非就是左冷禅推五岳剑派并派一事,事成以后左冷禅就是五岳并派之后的大派掌门了,可和少林武当一较长短。
但这两人也只是小角色,嚼一些道听途说的话头,说什么其他四派掌门都已经向嵩山派俯首称臣,并排一事只是走个流程了之类。
林平之当然知道他们在胡说,五岳剑派除了嵩山和泰山赞同并派外,恒山和衡山两派都是坚决抵制,华山派的岳不群则想着坐收渔翁之利。
左冷禅这个五月并派的计划其实困难重重。
何况还有少林武当丐帮等幕后大手。虽然没有了令狐冲这代言人,可少林武当无论如何都会设法给五岳并派使点绊子的。
林平之听他们二人聊天不着调,微微摇头,不想再听。
但这个时候一人又说道:“不过恒山派的那些尼姑可真惨,因着他们派里的长辈师太不赞成并派,就要被嵩山派的人设计对付。哎,可怜这其中许多年纪轻轻的小尼姑,眼见就要遭逢不幸。”
另一人说道:“你刚才不是说其他四派的掌门都已经归服左盟主了吗,怎么这会儿又说恒山派的师太不赞同并派?”
先一人道:“哎,你这可就不懂了,我刚说那话的意思是,他们就算不归服,最终还是得服的...”
另一人道:“哦,我有点懂了,嵩山派这么豪横,谁不同意并派,就打谁?不怕惹得武林公愤,或是被其他四派齐攻吗?到那时候,就算他嵩山派高手众多,顶的住压力,可其他几派都被杀个干净,五派成了一派,又有什么好合并的?”
先一人说到这里显然也觉得话题牵涉极大,将声音压的极低,连林平之都差点没有听清:“动手是要动手,不过嘛,不用左盟主和嵩山派动手...甚至关键时刻,嵩山派的高手们还乐得出面帮恒山派的师太们一把。”
听到这里,林平之懂了:嵩山派见恒山派不愿意并派,所以派人突袭恒山派的尼姑,再由嵩山派扮好人救下恒山派,再要挟她们入派。
这也可以看出嵩山派实力之雄厚,随意叫些不是嵩山派本门的人,便可以轻松挑了恒山派。
林平之不由得心想:“我究竟要不要管这桩闲事?我不是令狐少侠,嵩山和恒山的恩怨,和我关系却不大,我犯不上非要行侠仗义。嘿,话说起来我回福州要运送的那八十万两银子说不定就是左盟主并派要用的,可说是助纣为虐了。”
但此刻林平之绝艺在身,听见恒山派善良无辜的小尼姑即将成为武林博弈的牺牲品,要说真的袖手不理,有点于心不忍。
嗯,大侠很忙。
隔壁这两个仁兄也很无辜,只是因着和嵩山派有些交集,稍微听着些消息,在房间里放低声音抠着脚丫聊着天,突然就发现客房门被踹开了。
然后他们就看见一个拿着把木剑的俊俏公子哥走了进来。
这个公子哥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术,本是在门口的,一瞬间就到了他们面前,还用剑指着他们。
他们是聪明的人,很快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道理是面前这个俊俏公子哥告诉他们的:“我问一句,你们就答一句,你们只有一个头,所以没有答错的机会。”
二人点头不已,脸上表情要哭出来了。
林平之问道:“你们刚才说嵩山派要对付恒山派,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说完木剑前指,给二人十足的压迫力。
性命危在旦夕,二人自然不敢撒谎。一人老实答道:“公子,我们是嵩山分支旁派的弟子。消息是从派里师兄那听来的,说是左掌门有令,从我们这抽调精锐弟子十名,一起去干这件事。”
林平之点点头,又道:“恒山派的尼姑们现在在哪里?”
这人面露为难,哭丧着道:“公子,这个小的可真不知道。我们二人只是派中末位的弟子,只是我平素与一位被抽调的师兄交好,才从他口中探到点口风,知道这其中的一些原委。恒山派的小尼姑现在在哪,想必这会我师兄他们也未必知道,我就更加不清楚了——我旁边这位师弟则只是听我闲侃,那就更更不会知道了。”
林平之看他表情不似作伪,于是又问道:“你师兄有没有说,是要去哪里截这些小尼姑?”
林平之通晓原着,知道原时间线里面嵩山派是传讯说魔教率众前往福州,想要抢夺福州林家的辟邪剑谱,让恒山派一同赶往福州共同对抗魔剑,免致辟邪剑谱落入魔教手中。当然这是假传讯息,嵩山派请来的人则假扮成魔教教众,在中途堵截突袭恒山派的人,好最终达到要挟她们同意并派的目的——当然结果是被令狐冲救下了恒山派的尼姑。
但此刻世界的时间线已经变了,原着里林平之加入了华山派,华山派的人当时在福州,嵩山派传讯里的魔教抢夺剑谱是指抢夺华山派林平之的辟邪剑谱。
可如今林平之好端端在这里,没有加入华山派,华山派当然也估计没有理由还要去福州,所以林平之也不确信剧情是不是还会这么发展。
但这人摇头说道:“没说。”看到林平之皱了眉头,他忙又补充道:“不过,不过好像听我师兄说,他们要赶路去福建一带。”
林平之听到福建二字,心里微微一动:“看来左冷禅心心念念想着辟邪剑谱,虽然事情发展不一样了,可想这个算计的时候却还是想到了福州林家的辟邪剑谱,所以这个事件发生的地方却没变。嘿,我反正正好就是回福州的,到时候留意一下,管一管这事。他们这么想要辟邪剑谱,我到时候给他们瞧瞧便是。”
问到这里没有什么好问的了,林平之收回木剑,也不为难这两个小喽啰,朝他们微微一笑,径自回自己房间了。
甚至没忘记临走时丢下一锭金子给他们。二人看着金子,面面相觑,实在猜想不透这位公子是什么来路。只是都感觉裤裆有些湿。
林平之住个旅店又给自己揽了一个差事,不由得感慨自己天生是劳碌命。
天已渐黑,林平之躺倒在客房床上。
在古墓睡了许久的石床偶尔借睡芳芳的寒玉床,林平之几个月来头一次睡在客栈软床上,舒服无比,便踏实睡去。
他这时候其实便是几日几夜不睡觉,只需打坐几个时辰便能精神焕发。可睡觉是人生趣事,却不能舍却这乐趣。这一觉睡的极是痛快,起来时已日上三竿,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伸个懒腰,在楼下点了丰盛早餐吃了,即去布行领新衣裳。
林平之长相俊俏,穿上新衣服就更有几分玉树临风的姿态。布行掌柜收了林平之的钱,满脸堆笑,连声夸赞,一半因看出了林平之是出手大方的财神,另一半也是真心赞赏。
林平之听了却不以为意,帅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鸟用。
正要走出去,突然听见布行某处有一个声音道:“请问你们有没有看见一群尼姑经过这附近?”
尼姑?
林平之留上了神,也不忙走,在旁边一张小板凳上坐着,看着说话这人。
这人问的是店里一位伙计,这伙计脾气显然不是很好,只低着头整理柜台上的布匹,看都不看问话人一眼,道:“什么尼姑?这词是能随便挂嘴边的吗?你不嫌晦气我还嫌呢!常言道,一逢尼姑,逢赌必输。赌输那还是好的,要真撞见了尼姑倒霉一年那都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