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听出了相爷话中的意思。
对付沈惟,不能再用“减法”了。
要用“加法”。
“传话下去。”
汤询的声音,转向了那几位一直沉默的幕僚。
“从明日起,朝堂之上,要多为沈承事郎美言。”
“……”
幕僚们的身形,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
“年轻有为,不畏权贵。”
“善于经营,心怀百姓。”
“实乃……国之干才啊。”
汤询的语气,充满了“欣赏”,每一个字,却都像是淬了毒的钢针。
“这样的干才,只在军器监修修补补,岂不是屈才了?”
“南方的盐铁转运,积弊已久,耗费巨大,或可让他去试试。”
“黄河大水,年年为患,朝廷拨下去的银子,总是不见响动,不如……也让他去看看?”
(……捧杀!)
汤全的心头,猛地一颤!
他瞬间明白了相爷的毒计!
把沈惟捧得高高的,捧成一个无所不能的“能臣”,然后,把全天下最棘手、最糜烂、最耗费钱粮精力的烂摊子,一个一个地丢给他!
做成了,功劳是圣上的,是朝廷的。
做不成?
那就是你沈惟一人的罪!
你不是能吗?你不是“沈青天”吗?
那就让你去填那些永远填不平的无底洞!
用这些烂摊子,耗尽他的精力,耗光他的钱财,耗干他背后所有人的耐心!
直到,他被这些“重任”,活活压死!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把他捧成那棵最高的树,自然……会有无数的斧子,替我们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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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询的声音,幽幽地在黑暗中回荡。
几位幕僚同时躬身,深深一揖。
“……相爷,英明。”
没有激烈的讨论,没有异议。
只有最心领神会的默契。
一条无形的、由“赞誉”和“重任”编织成的绞索,已经悄然套向了那个远在钱塘鬼宅的少年郎。
“……汤全。”
汤询唤道。
“奴婢在。”
汤全立刻上前一步,跪伏在地。
“那些虚的,是绞索。但要让他死,还需要一把刀。”
阴影中,汤询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屋脊,落在了军器监的方位。
“神臂弓……验收在即了吧?”
“回相爷,不足两月。”
“嗯。”
汤询的声音,陡然转冷。
那是一种剥离了所有情绪,只剩下绝对目的的、工具般的冰冷。
“此等国之利器,绝不能……安安稳稳地,落在他沈惟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