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余杭城的百姓,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一夜之间,仿佛什么都变了,又仿佛什么都没变。
街上没有喊杀声,没有火光。
只是,当他们的目光,习惯性地投向那座盘踞在城中心,如同巨兽般的四海帮总舵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总舵的大门,紧闭着。
门楣之上,悬着一颗人头。
那张因为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脸,正是昨日还不可一世的“过江龙”,张涛。
血,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的冰棱,在晨风中微微晃动。
人头之下,雪白的墙壁上,两个用木炭写下的黑色大字,张牙舞爪,触目惊心。
火神。
没有告示,没有檄文。
只有一颗人头,和两个字。
这比千言万语,都更具分量。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寂静的街道上蔓延。
人们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指指点点,声音压得极低。
“天……天塌了……”
“过江龙……就这么死了?”
“那‘火神’,到底是什么来头……”
人群之外,一处不起眼的茶摊。
风九爷慢条斯理地喝着一碗热茶,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
他身旁,韩诚如同一尊石雕,静静站立。他身上的煞气,经过一夜,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凝练,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
十七狼兵,早已隐没于暗处,如同潜伏在暗影中的狼群,只待一声令下。
风九爷放下茶碗。
“时辰,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掸了掸衣角,朝着四海帮总舵的大门,不紧不慢地走去。
吱呀——
沉重的木门,从内被拉开。
门后,不是刀光剑影,也不是最后的困兽之斗。
一个面色惨白的中年汉子,脱去了身上华丽的绸缎,只穿着一身粗布短打。他身后,几十名四海帮的核心头目,个个垂着头,卸下了兵刃,堆在脚边。
正是四海帮的二把手,副帮主,刘二虎。
他看到了门外的风九爷。
也看到了风九爷身后,那个如同地狱阎罗般的青年。
刘二虎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他不是张涛。
他没有张涛的威望,也没有张涛那份愚蠢的自负。他只是一个在刀口上混了半辈子饭吃的老江湖。
他懂得,什么叫审时度势。
他更懂得,什么叫敬畏。
昨夜,当那两个重金请来的亡命徒,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就变成尸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