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之内,空气是凝固的。
清晨的阳光,穿过高高的窗棂,斜斜地照了进来。光束中,尘埃浮动。
这光,恰好照在那面墙壁上——那卷刺眼的“专营官凭”之上。户部和兵部的红色大印,在阳光下泛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
风九爷,就跪在这片光影的边缘。
他,是临安城地下世界的“煤炭之王”,是手握上千兄弟生杀大权的总瓢把子。
但此刻,他跪在这里,后背的黑貂大衣已被冷汗浸透。
他不敢抬头。
因为他听到了身后,那座沉寂的鬼宅深处,传来的声音:
“哐当——!!”
“——喝!哈!”
那是金铁交鸣之声,是鬼手鲁的熔炉在咆哮;那是数十名悍卒的操练之声,杀气腾腾。
这座宅子,不是“鬼宅”。
它,是一座正在苏醒的兵工厂!
风九爷的心,在滴血。他终于明白,自己昨日为何会被一个丫头片子镇住。
“官凭”、“神医”、“悍卒”、“神匠”……还有背后那深不见底的“宰相府”和“樊楼”!
这他妈的哪是过江龙?
这分明是一头……史前巨兽!
“风九爷。”
主位上,那个冰冷的声音,终于响起。
沈妤,这位“新王”,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她太累了,阿兄还在卧房里昏迷不醒,她的心神也绷到了极限。但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疲惫,只有和阿兄如出一辙的、洞悉一切的冰冷。
“你,想好了吗?”
“想……想好了!”
风九爷一个激灵,猛地磕头!
“风九……不!在下……在下愿为大管家效力!那……那‘半成利’……在下……”
“站起来。”
沈妤,打断了他。
风九爷一愣,僵在原地。
“我说,站起来。” 沈妤的声音依旧冰冷,“我阿兄说过,他不养‘跪着’的狗。”
“——他,只用‘站着’的人。”
“轰——!!”
风九爷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猛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少女。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轻蔑,和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骄傲!
(不养跪着的狗……)
风九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这是羞辱!
但这,也是……机会!!
他,颤抖着,撑着地,缓缓站了起来。
“大管家……” 他的声音,沙哑了。
“风九爷。” 沈妤靠在太师椅上,那瘦弱的身躯在宽大的椅子里显得如此渺小,气场却又如此庞大。
“你那上千个兄弟,靠‘半成利’,是活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