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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歇了一夜,晚上春雷声不断,树枝摇曳,妙真起身去隔壁看了两个孩子几次,回来之后哪里还睡得着觉?萧景时睡的却很香甜,妙真抚弄着他的眉眼,竟然有些羡慕他,这个人平日有什么事情都发泄出来,所以不藏什么心事,晚上一躺下就睡着了。
今日见到妙云,其实妙真一点也不奇怪,甚至波澜不惊。
因为妙云一直都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而这个世道女子不能科举,出门做生意也有性命之忧,还会被人家说抛头露面,只有嫁人这条路是最快能改变阶级的捷径,她做官娘子,日后成诰命。
妙真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多少男人为了裙带关系往上爬,女子只不过做了和她们一样的事情?
她能理解,但未必就会学妙云,她还是想一步一个脚印。
那般想着,妙真迷迷糊糊睡着了,次日起床,天光放晴,小喜拿了一个匣子来,“奶奶,是张夫人托人送给哥儿姐儿的。”
妙真打了个哈欠,打开匣子一看,是两条长命锁,一条是麒麟松子如意云头形银锁,一条是满錾牡丹花卉蝶形银锁。
她问道:“张夫人人呢?”
“一早就走了,听说是张县令要赶着去赴任,怕误了任期。”小喜道。
妙真看向她:“恐怕她也是怕夜长梦多,罢了,大风刮倒梧桐树,自有别人说短长。她的事情,你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要说了。”
小喜心道小姐连自己肚子里想什么都知道,忙不迭道:“奴婢知道了。”
既然天放霁,大家就得赶路了,这次就很快了,妙真先随萧景时一起回到南京别院梳洗一番,不敢耽搁,外面坐上黄家的轿子过去了。
还好萧景时一直伴在她身边,妙真对自己的安全不必担心。
黄家对妙真的礼遇十分出乎意料,黄夫人见妙真过来,口呼神医,一边道:“徐神医,等了你这些天,我们的心都是悬着的,如今您来了,我就放心了。”
“不敢不敢,请问夫人,小姐患的是什么病呢?之前怎么医的?”妙真不由问道。
黄夫人抹泪道:“之前也是请了大夫,还说是肚痈,肚子上开刀,只是如今脓水不干。”
妙真一听,自觉这病很棘手,就先跟着黄夫人进去黄小姐绣楼前。这黄家虽然只是千户,却住着五进的宅子,黄夫人便插珠翠,很有官夫人的样子,黄小姐住在三进的楼上,妙真来不及多说,提着裙摆快步上前。
“盈盈,徐神医来了。”黄夫人笑道。
黄小姐很是知礼,即便看起来虚弱,还是道:“劳烦您了。”
妙真不由道:“小姐折煞了,咱们话不多说,先说病情吧。您把之前的病症案脉都说给我听吧,如此我也知道从哪儿下手。”
不时,黄小姐身边有个丫头道:“徐神医,我家姑娘十岁出头的时候,小腹有块,当时洛阳的大夫说是肚痈,就开刀取出,如今倒好,两颈旁边和腰上都有肿块。”
熏香了也不济事。”
知晓丈夫挑剔,妙真道:“明日我给她医治了,让人好生拆洗一番。”
萧景时把头埋在她肩窝上:“这样就很好,很香。”
“跟小狗似的。”妙真笑道。
萧景时亲了她额头一口,拍了拍她身上:“快睡吧。”
妙真很快就睡着了,一早起来用了早上就过来了,她先对黄家的人道:“我先用艾灸帮小姐灸一番,你们且拿这个方子,用两盅水,三片姜一起煎服,等会儿拿给小姐服用。”
艾灸先按照瘰疬的法子,在翳风二穴、肩井二穴、手三里二穴、内关二穴、间使二穴、天井二穴。
大家都是女子,倒是没什么避讳的,妙真一边灸,一边对黄夫人道:“小姐这是旧疾,寻常人一个月,小姐恐怕要三个月,这三个月,我会时常过来。”
黄夫人道:“多谢徐神医,哎呀,也累你那么远跑过来。原本准备好了院子,你们又说自己有宅子,真个是的……”
“夫人不必操心,我是因为我一双儿女太小了,恐哭闹吵嚷了府上。”妙真倒不在意这个。
艾灸完了之后,黄夫人打发人不仅送了米粮过来,还送了两套衣裳,两幅手钏、十把金扇过来。
那十把金扇,妙真挑了三把送给萧景时:“你平日若是出去交游,倒是可以用。”
萧景时又一次吃到软饭了,他便道:“你既然到了南京,程家那里要不要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