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直接开门见山。
“重建青阳,靠官府的命令,压不住人心。得让百姓自己动起来。”
“谈何容易!”王丞哲烦躁地摆了摆手。
林凡没有与他争辩,只是平静地开口。
“城西的张铁匠,他家的米缸,应该空了。”
“城南的赵屠户,他儿子昨夜受了惊吓,需要安神汤。”
“还有东街的布行刘掌柜,他囤的那批棉布,再不拿出来,就要发霉了。”
他一连说出了十几个人的名字,以及他们眼下面临的最迫切的困境。
王丞哲愣住了。
他完全不明白,林凡是如何知道这些琐碎到极致的细节的。
林凡继续说道。
“将李家抄没的粮仓打开,就在县衙门口,设粥棚,凡是出来参与修缮街道,清理废墟的百姓,一人一天,可领双份口粮。”
“把县衙的药库存货,交给城里的大夫,让他们免费为受惊的孩童和老人诊治。”
“告诉那些乡绅,他们与李家的过往,可以既往不咎。但谁家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囤积居奇,李家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
林凡的声音不疾不徐,却条理清晰,每一条都直指问题的核心。
这不再是文气,也不是诗词。
这是“格物”之理,在洞悉了人心与世事运转的规律后,所展现出的,最朴素也最有效的力量。
王丞哲听得目瞪口呆。
他看着眼前的林凡,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哪里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书生。
这分明是一位洞察世情,经天纬地的宰辅之才!
“好!就按你说的办!”
王丞哲一拍大腿,立刻叫来幕僚,将林凡的计策,原封不动地传达了下去。
效果,立竿见影。
当第一口热气腾腾的米粥,被送到一个饿了一天一夜的汉子手中时,那股弥漫在城中的恐慌与死寂,被打破了。
当第一个因为害怕而啼哭不止的孩子,在喝下安神汤后沉沉睡去时,那股笼罩在人心头的阴霾,消散了。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
百姓们从家中走了出来。
他们拿着扫帚,推着板车,扛着工具,开始自发地清理自己的家园。
张铁匠打开了炉火,叮叮当当地为邻里修补农具。
刘掌柜将一匹匹棉布,以极低的价格卖给需要的人。
那些原本阳奉阴违的乡绅们,在看到李家那座被查封的府邸后,也纷纷争先恐后地捐钱捐粮。
整个青阳县,活了过来。
而且,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了希望与活力的姿态,活了过来。
林凡没有待在县衙,他走在那些忙碌的人群中。
没有人组织,也没有人号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