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啐了口唾沫,心里却泛起嘀咕,总觉得有双眼睛藏在暗处盯着自己。
墙角枣木棍缠着褪色布条,手汗印还新鲜。
他摸了摸腰间的空钱袋:“查清楚,总得查清楚
——
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别让药浴断了。”
药柜里,青蒿蜷曲如枯蝶,血藤断茬凝着暗红,连一次药浴都不够。
沈默揭开锅,早上剩下的腊肉煨粥在灶台上微微冒热气,油花浮在表面,映着他疲惫的脸。
这带着烟火气的温暖,成了没钱抓药的窘迫里,唯一的慰藉。
“穷鬼!”
裤衩晃得更欢。
“等着!”
沈默把血魂砂塞进衣襟,揣着碎银出门,“敢欺少年穷,回来就收了你!”
东街
“仁心堂”
的匾额漆色剥落,像块被啃过的芝麻糖。
沈默盯着磨破的鞋尖,碎银在掌心被攥得发烫。
上次赊的账还没清,这次不知这些碎银够不够抓药。
檐角铜铃
“叮当”
一响,惊飞两只偷啄党参的灰雀。
药铺里飘着新晒的艾草香,王婶正跟老主顾扯皮:“这参须?比你家小孙子的胎毛还金贵呢!”
“青蒿、血藤,各三斤。”
沈默嗓子眼发紧,像塞了团晒干的夏枯草。
王婶指尖划过血藤时顿了顿,秤砣在指间打转:“小崽子买这么多?难不成要拿血藤当甘蔗啃?”
周围老汉哄笑:“练武?不如回家抱婆娘!”
沈默攥紧钱袋,指甲掐进掌心。
他盯着王婶手中的秤杆,铜星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突然,三年前的雨夜浮现眼前:父亲攥着皱巴巴的铜钱去抓药,药铺掌柜也是这样斜着秤杆,克扣了近半分量。
父亲低声下气的模样和掌柜的嗤笑,与此刻老汉的哄笑重叠,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体内《莽牛劲》的力量随着愤怒翻涌,气血如沸水奔腾。
他低吼一声,猛地挥拳,拳风裹挟凌厉气势,重重砸向身旁药凳。
“轰!”
药凳应声而碎,木屑如雨点飞溅,有的扎进墙面,有的落在药柜上。
药铺里瞬间鸦雀无声,只有沈默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