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鳞儿突然扯他衣角,指着地图上最大的叉——那是镜湖中心。
他蹲下来,摸了摸她发顶:你说,咱们组个渡舟盟?
孩子们的欢呼掀翻了医棚的布帘。
苏晚星走过来,手里攥着那朵彼岸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林澈扯了扯她沾着药渍的衣袖,意味着该立规矩了——不纳税,不登记,只认一条。他提高声音,让全院都能听见,救人优先。
夜越来越深。
林澈检查完最后一道篱笆时,闻到风中飘来股异香——不是艾草,不是湖水,是某种他从未闻过的,带着凉意的甜。
他抬头,看见院门口站着个影子,提着盏琉璃灯,火焰幽蓝如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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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喊了声,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
影子没动。
风掀起她的衣角,林澈看见她裙角绣着彼岸花,一朵,两朵,像被血染红的。
(远处传来琉璃灯轻晃的脆响,混着一声极轻的叹息:彼岸花开处......)琉璃灯的幽蓝火焰在夜风中晃出细碎光斑,照得灯影婆眼角的皱纹像裂开的蛛网。
林澈的手还按在短刀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老人出现得太蹊跷,他明明守着篱笆转了三圈,连草叶晃动的声响都没漏过,她却像从月光里渗出来的。
你种下的花,正在替死人说话。灯影婆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青铜,她枯瘦的手指抚过灯身,火焰突然缩成豆粒大,今晚子时,若有船影入湖,别拦。
星槎使来了,说明有人该走了。
林澈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想起江隐昏迷前说的名字被人记住,想起雾鳞儿在地图上画的那些红叉,喉咙里滚出句带着笑的反问:走哪儿?
老人抬头望天,月光在她浑浊的眼珠里碎成星子:去那些地图上没有的地方——比如,三千小界。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
林澈盯着她的背影,发现她没穿鞋,脚底板沾着湿泥,每一步落下,青石板缝里便钻出一朵血红色的彼岸花。
花瓣上还挂着夜露,却不往下坠,反而凝成细小的水珠往花心里倒流。
等等!林澈跨出半步,短刀磕在门槛上。
灯影婆的脚步顿住,侧过半边脸:该问的,你明日自会明白。她抬手轻挥,琉璃灯的蓝光突然暴涨,刺得林澈闭眼。
再睁眼时,院门口只剩满地摇晃的花影,连灯油味都散得干干净净。
林哥?苏晚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澈转头,见她抱着终端站在医棚前,发梢还沾着艾草屑,刚才那是谁?
灯影婆。林澈蹲下身,指尖碰了碰脚边的彼岸花。
花瓣触感凉得惊人,像冻过的丝绸,她说星槎使今晚来,有人要走。他想起系统今早突然推送的跨源推演功能,喉结动了动,可能和花络有关。
苏晚星的终端突然发出警报。
她低头扫了眼数据,脸色骤变:镜湖水位又涨了!
花络在水下织网,再拖三天,整个龙城水脉都要堵死。她抬手指向东方,青梭客刚发来消息,运河主闸的守卫换班了,现在是动手的机会。
林澈站起身,拍掉裤腿的泥。
他能感觉到腕间花络在轻轻跳动,像在应和什么。叫上燕无踪和老蒯。他扯了扯腰间的防水袋,里面装着自制的胶质炸药,爆破旧坝的计划提前。
运河主闸的铁腥味比林澈记忆中更重。
他潜到水下时,湖水正顺着花络的纹路往他掌心钻,像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游走。
燕无踪跟在他身后,气泡从潜水镜边缘漏出来,在他头顶炸开——这小子第一次参与水下爆破,紧张得手指都在抖。
稳住呼吸。林澈在水下比了个手势。
燕无踪用力点头,喉结在潜水镜里上下滚动。
林澈转身,目光扫过闸体底部的钢筋结构——苏晚星标注的爆破点在第三根承重柱和闸板衔接处,那里被水锈覆盖的裂缝里,还缠着几缕暗红的花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