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巧稚已经怀孕五月,小腹隆起,看身形也比之前丰腴甚多。孙巧稚见到邓修翼时,脸上羞涩,这是邓修翼五月廿九日把她从乾西五所接出后,时隔四月再次相见。孙巧稚已从一个少女模样,变成了一个少妇模样。
邓修翼只温和对着孙巧稚叩首行礼,而巧稚则直接避开半身。
太后屏退了众人,问邓修翼如何突然宫中要办重阳节赏花。邓修翼并不避着太后,直接道:「宫中只能孙嫔一人有孕。未诞龙嗣之前,其他人皆不能挡路。」
太后这才明白,邓修翼要借赏花对郑才人动手,需要藉助太后的力量。而听完邓修翼的话,孙巧稚直接惊骇,一想到郑才人无辜又不由面露怜悯。
「二小姐,这复仇之路,本就由血铺陈。若不能步步为营,则满盘皆输。」邓修翼面无表情地道。
「云苏可知?」孙巧稚问道。
「三小姐不知,她无需知道。其实二小姐本也无需知道。」邓修翼垂眸回答。
孙巧稚看着邓修翼的表情,便知道他心里有多希望李云苏手不沾血,而所有的罪恶都由他邓修翼一人承担。孙巧稚心下又有感慨,眼眸流转,看向太后,只看见太后点头道:「丫头,你从明日起便告病。」
孙巧稚听罢,想向太后和邓修翼行礼道谢,被秀竹姑姑扶住。
「二小姐,宫外一切都好。你也要好好的,请三小姐这便回咸福宫吧。」邓修翼不想让孙巧稚知道任何阴私,直接请她回去了。
十月初七日,安达自保安州城返京,邓修翼陪着他一起在绍绪帝处做了呈报。保安州城离开盛京不远,安达去前,邓修翼便关照无论是否有事,需日日呈报。故此次呈报只是例行公事,在御前并未逗留很久,然后两人便回了司礼监。
邓修翼温和对安达说:「此次前方监军,你做的很好。等孙嫔生产后,前事都可揭过不提。」
安达知道,邓修翼在许诺自己秉笔的位置,兴奋之极,向邓修翼跪下表忠:「小的从前跟随朱公公多年,一直都在礼仪房位置上。如今跟着掌家,方才知道天地之大。以后这条命,就是掌家的。」
邓修翼起身扶起他道:「安掌事,忠心为国便是。」
安达还在书房时,孙健便来了。他在门口等了很长一会,看到安达眉飞色舞地离开邓修翼的书房,虽然对着孙健拱手,但态度并不十分恭敬。孙健并不以为然,只是回礼。
邓修翼命小全子把门,只留孙健一人在其书房。
孙健向邓修翼磕头道:「掌家,有何吩咐?」
「你去查一下郑才人身边的人,可有什麽软肋。」邓修翼关照道。
「掌家可是发现什麽?」
「未雨绸缪罢了,皇嗣之争历来血路铺陈,陛下重视孙嫔腹中之嗣,某怕有些人不长眼。」
「小的明白。」孙健垂首应诺,脖颈却绷出青筋。
邓修翼推了一张房契给孙健,「如今也是司礼监的东厂提督太监了,你老娘也可从正定接了来北京,也该让老娘知道你如今在这盛京也混出个样子了。」
孙健接过房契一看,竟然是东城一处三进的院子。浣衣局是个冷灶,没人会去烧。即便克扣浣衣用度,也贪不了几个子。到了东厂之后,权势虽比在浣衣局大,但是孙健尚不敢伸手,囊中也算羞涩。
而这一处房子,便要好几百两,够平常人家吃穿用度一辈子,邓修翼说给就给了。孙健不由眼中有点热。「掌家,小的为掌家做事,天经地义,怎可再收这个?」
「是给你老娘的,你莫推辞。」邓修翼道,「你便用心做事即可。」
孙健知道如今整个内库,包括御马监都在司礼监的掌握之中,只要跟着邓修翼,便有肉吃,于是道:「愿为掌家粉身碎骨!」
邓修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烛火映得他眼尾的纹路忽明忽暗,摆摆手,「好好去办吧。」
孙健躬身退出,腰杆挺得比任何时候都直。
十月十八日,镇北侯府。
曾达手中捏着曾令荃新从北狄来的信,阴沉着脸,看着坐在他面前的低眉垂目丶老实巴交的李义,他想现在就一刀劈死他。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因为襄城伯府的人就在外面,只要李义死了,曾令荃就死了。
「老英国公堂堂正正,李威也算光明磊落,怎麽生了一个女儿就卑鄙如鼠,出尔反尔?」曾达只能靠咒骂李云苏来发泄心中的恨。
「那是因为镇北侯府威名赫赫,」李义不软不硬回了一句。
「先要我协助杀陈保,又要我放裴世韫归宗。李云苏到底要我做多少件事情,才能放了我儿子?」
「侯爷不得不承认,这两件事情,对你都没有伤害。杀陈保,更是得利良多。否则,恐怕不是世子能不能回来的问题,以陈保的钳制,侯爷自己能不能从宣化回来,都还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