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个时辰后,剑南郡太守府内。
奕王三人听完苏子昂报告,一齐默默无语。
许雅之率先打破沉闷:“鬼方郡的地方官太猖獗了,竟私自铸打兵器,这是要造反嘛?”
“纵观天下,不论帝国或是王朝,危机均来自内部的‘富’和‘官’二种人,富字原本一人一口田,但员外们把田全占了,而官字两张口,地方一切由地方官说了算。”云先生立刻接话:“本朝有纳粮补官旧例,员外们用银粮换官儿当,上了任,岂能不大捞特捞?”
奕王眸蕴浮云,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云先生道:“苏将军辛苦了,鬼方郡的事儿先缓一下,待奕王到濮州开衙再说,你且先查清赤衣社份子银的准信儿。”
“诺。”苏子昂听出云先生有送客之意,立刻告退。
苏子昂去后,大堂内一片寂静,三人都明白愁啥。
“太子哥给的便宜行事之权,这是极限,不可能另外派兵来了。”奕王道:“鬼方郡府兵如此,想来其余四郡也好不到那去。”
略一停顿,他径直问:“云叔叔可有妙计?”
“当然有。”云先生口气肯定,脸上挂着你俩不行老夫就行的笑意。
“云叔叔不要指望金鹰卫,估计太子哥最在意的事儿便是小明王和我合流。”
云先生呵呵一笑:“朝官和边疆大臣相互勾结是大忌,老夫不会触这霉头。”
许雅之忽然问:“云叔叔想要借用太华派势力?”
“纵观天下,有能力,靠的住的势力好似只有太华派。”
“云叔叔。”奕王说:“道家常说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咱以何物和太华派交换?”
“鬼方郡的管辖权如何?”
奕王问:“这样行么?”
“太华派只要愿意,就一定行,目前咱仨要兵没兵,要银没银,只凭一张嘴是吓不住南疆地方官和赤衣社的。”
堂中又是一片寂静。
片刻后云先生又说:“如今洛都正在风头浪尖上,太子可不想咱仨回去,而五郡的情况,你俩仔细想过没有?”
“请云叔叔赐教?”奕王立刻表态。
“老夫不想说些猜测之言,只说实的,咱仨只要进入濮州接管五郡政务,定有一大批人希望咱仨横死。”
“这点小王明白,夺人权力,断人财路者死。”
云先生问:“眼下赤衣社在兴风作浪,而金鹰卫和千牛卫指望不上,郡府府兵又是地方官员私兵,咱仨能靠谁?”
“太华派。”
“那你俩当时为甚去找苏子昂帮忙?”
许雅之道:“只是因为感觉他办事干练精明而已。”苏子青的身份他一直保密。
云先生呵呵一笑:“老夫还认为你俩是谋而后定,原来是瞎撞上的。”
奕王和许雅之对望一眼,忽然意识到两人先前太白痴,认为挂着钦差大臣的牌子便能搞定一切,今天云先生一席分析,看来将云先生请来是一件英明决定。
两人如果真在五郡暴亡,太子吴知民很难说高兴还是愤怒,最多做一下表面文章。
“云叔叔高明,以后你说啥,我俩听啥。”
云先生叹了一口气,眉目含愁,说道:“其实咱仨到五郡是非来不可,老夫算定洛都数年间必有大的血光之灾,只有南疆这多山多水,舟马难行的穷地方才是净土。”
他接着又说:“但咱仨道法一般,来五郡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仨走错一步,便是埋骨南疆。”
上面血光之灾的话,云先生偶尔也曾露出只言片语,若吴许二人追问,他便以天机不可泄露搪塞,两名青年人便暗自腹诽云先生的卜算术多半不灵。
奕王问:“那眼下咱能做什么?”
“等苏子昂查明赤衣社准信儿,出手雷霆一击,诛灭赤衣社妖孽,显示煌煌天威。”云先生意气风发,眸光锋芒如刀:“告诉五郡各方黑暗势力,敢于冒犯天威者,必诛杀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