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的人是自己,宁清的认知特别明确,所以众人诡异的眼神让她觉得浑身发毛,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气氛,宁清东张西望无果后,才慢慢把视线转向躺在玄冰玺上的自己身上。
站在自己身边看自己?这感觉极其怪异,上次过来,只是匆匆一瞥,这次算是宁清第一次仔细去看自己的肉身。
躺着的那个约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青色衣衫,看上去像是古代男装打扮,头发很长,被一根旧旧的绸缎随意扎成马尾。
身体因为长时间呆寒冷的洞窟中,脸上浮着一层清晰的冰,连睫毛上都有一层薄薄的冰霜。
宁清看着脸上诡异的黑色云纹,微微出神,这东西的来历司无邪大概跟她提了一句,这是母亲身上的咒痕,被印在了她的身上。
据说,因这玩意,千年前的她一身灵力无法使用,只能另辟他途,个中艰辛,司无邪说了很多,似乎感同身受一般。
但宁清反而没有什么感觉,没有记忆的她听到这些事,虽有动容,却只当故事听。
真正让她感到心悸的却是前宫主的夫人,她和司无邪的亲生母亲。
尽管司无邪语尽不详且极力压制情绪,但宁清还是有所察觉,她很快把自己身上的咒痕、母亲的恶咒与突然死亡联系在一起。
渐渐在脑海拼凑出一个残缺的故事脉络。
只是她想不通一些东西,如果恶咒针对的是宫主夫人,那她根本不会受到影响,除非,恶咒一开始针对的就是她。
似乎是为了印证宁清的猜测一般,不知情的白臻稍稍研究后,得出了结论,并在司无邪来不及阻止的时候,把血淋淋的真相剖给宁清。
“不得不说宁清的母亲真的很伟大,这个恶咒是针对胎儿的,如果不是宁清的母亲强行吸收了恶咒受,只怕宁清根本无法降生吧。”
白臻的声音把司无邪从沉痛的思绪中唤醒,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时已然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清脸上仅有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
水墨一般的眼睛中一滴清泪溢出,沿着她白皙脸颊缓缓落在地上。
明明没有声音,但司无邪却觉得那滴泪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上,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懊恼与无措,如同千年前一般,渗进他的骨血。
恍惚间,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失去父母的稚嫩少年。
白臻到底是白臻,不知道众人为何是这种反应,就暂时抛开,耸耸肩低头要给检查宁清脸上咒术残痕的印迹,余光在司无邪那里凝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司宫主,你的身体状况可比宁清好不到哪儿去,现在牵动心魔,你是想给地宫换个主人吗?”
很鲜明的语言风格,跟楚某人完全一致,倒也证明了妖殿传承之可怕,只是此时的宁清压根没空调侃。
白臻的话,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将众人从纷乱的情绪之中拉出,反应各异。
“哥哥?”宁清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带着脸颊边未干的泪渍怔怔地看着司无邪。
心魔对于现在的宁清而言是个蛮陌生的名词,但白臻的前半句她是明白的,她十分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因而更担心司无邪。
知晓所有内情的伏明煦听到这句话脸色微微一变,视线从宁清身上划过,嘴唇张合之间却未发一言。
楚云修头疼地揉着眉心,把手掌放在司无邪肩上,帮他暂时压下了翻涌不休的灵力,深深觉得没有束缚的白臻就是一只脱缰了的野马,完全放飞自我。
有些后悔没带素雅过来。
“你哪来那么多话,做你的事。”楚云修没好气地瞥了白臻一眼。
白臻见司无邪身上的气息不在混乱,冷哼一声,耸耸肩,继续做之前未做完的事。
而另一边,宁清仿佛被踩到痛脚的猫一般,执拗地想要得到答案,楚云修顿时觉得头更疼了。
“好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司无邪跑不掉,白臻也跑不掉,还怕弄不到答案吗?”
此时的宁清眼泪汪汪地看着司无邪,跟千年之前,她到处寻找丢失的他的样子如出一辙,作为理亏的一方,楚云修收敛了许多。
只是当局者迷,从来都是人间真理,向来敏锐的妖殿殿主在不知自己何时处于局中,也不知道此时他看向宁清的眼神都饱含了些什么。
“我没事,清清不用担心。”司无邪抬头冲宁清浅浅一笑,面容没有丝毫破绽,似乎真没受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