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地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她的睫毛才轻轻地颤了颤,声音有点发抖:“你能不能不走?”
他的脚步没停,直接消失在门边。
这是她第一次落泪,她记得他说过,他说他绝对不允许她在他的面前流泪,他爱着的宠着的女人,他不会让她流泪的。
“长谨,你都不在我身边了,那我流泪你是不是可以回来?”她的眼泪越流越凶,最后根本就停不下来。
……
从小就自在惯了的她第一次知道世间原来还有一种感觉叫苦涩,从前她不懂,现在她不想懂。
夏长谨走的时候,连一个理由都没留给她,只说了一句“我会回来的,等我。”
她没说过不好,可是她很不想点头,她不想让他离开,哪怕只是一瞬也不想。
她从未告诉过夏长谨,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她似乎小时候就是自由生长的,懒散惯了。直到长大,才被花神养在身边。
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在凡间开了御风楼,那个传说中知晓六界消息的神秘的楼阁。可是谁又知晓,这御风楼只是为了查探他夏长谨一人的消息罢了。
这八荒六合总是有人来问各种消息,她都能一一回答,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却从未查探到过夏长谨的消息。
她记得从前夏长谨还在身边的时候,最喜欢她穿红色的衣服,他说红色的衣服明艳,趁得她很好看。
她当时说什么来着,她说难道我平时就不好看吗?
他说好看。
凌玉平日里不太爱穿艳丽的颜色,可是自从她待在御风楼以来,没有一件衣裳不是红色的。她希望,他看见那艳丽的大红色,可以第一眼就看到她。
查了许多年,她终于明白,夏长谨为何要一声不吭地离开。
无意之中,她查到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她的父亲就是鼎鼎有名的河神临商,那个传说中很厉害很厉害的尊神。原来,那个她从未见过面的父亲,竟然来找过夏长谨。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她知道她的他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只是后来,临商又来找过他一次,她还是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就是那一次以后,夏长谨再不见了踪影,这八荒六合之内再无一个叫夏长谨的男子。
她拼了命地去查关于河神临商的一切,许多许多年之后,就在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夏长谨要离开的时候,临商连一个机会都没给他们留,就挑起了战争。
她这么多年才明白,原来当年夏长谨离开,是因为河神临商拿着她的性命和夏婉裳的性命去要挟,虽然那时候夏长谨已经是尊神,他的身边还有那么多上仙,但是临商从来都不给他留机会,他拿着整个花界的生死来作为自己的筹码。
夏长谨无奈之下,只得放弃自己的所有,他不能再用着夏长谨的身份。因为只有在临商眼中夏长谨死了,他才会放过花界放过夏婉裳,放过凌玉。
他给自己重新起了一个名字——玄冥。
他开始过上了见不得光的日子,他每天都在换着不同的人皮面具,每天都活在黑暗之中,他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隐藏,去一点点地打垮临商这么多年精心铸造起来的根基。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
凌玉赶到渭水河畔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樊竹上仙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她想都没想,就冲上前去,因为樊竹上仙曾经救过她的命。
她知道,一旦她将自己的术法全部都传给樊竹上仙,她肯定会一夜白头,油尽灯枯。她从不觉得离开是一种遗憾,但是她是真的想要再见一见那个当年的少年。
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撑多久,迷迷糊糊之中,她看见自己的眼前有一个人,他穿着的不再是当年的白衣,而是一身玄色。他的脸上依旧是当年的颜色,还是那般书生气息,还是那般温润儒雅。
她慌忙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嗓音也沙哑的不成样子:“你走吧。”
少年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慌乱。
“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个样子。”她慌乱地把头别在一边。
他伸手重新将她的脸挀过来:“你在我眼里,不管什么样子,都是最美的。”他的嗓音同样沙哑的不成样子。
他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凌玉,你是不是会怪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找你,你知道吗。我得了一种病,它叫相思病,这世间唯有你可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