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算。”贺兰愿说,“你看他那副脑满肠肥的样子,只怕在陌家厨房的时候,捞了不少油水。江湖世家嘛,尤其是陌家,陌家又不缺钱,翟天临真的捞又能捞多少?陌家根本不把那点小钱看在眼里,可是那点在陌家眼里不入眼的小钱,却可以让翟天光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容小龙不明白:“怎么讲?”
贺兰愿说:“厨房是油水最多的地方。尤其是采买东西。一个鸡蛋,就算两文钱,他报四文钱,陌家会在乎吗?一把青菜一文钱,他报三文,这样一出一进,他就有四文钱进了腰包。一个猪头肉,一吊钱,他报两吊......你可别惊讶,我说这个数,算他良心了。你知道不知道,临安到现在都以为一个鸡蛋要一吊钱。”
贺兰愿看他,脸上流出明显的羡慕:“若是白停雨与你有一般的运气,大概也会如此单纯。”
他转回正题:“反正现在做都做了,咱们两人在场,也不怕他能玩出什么花来。”
容小龙眼下已经被他说得紧张又心慌。这一句安慰根本不顶事。
他叹气:“但愿如此吧。”
贺兰愿笑他:“他一个肥厨子,你慌什么呀?”
容小龙还是叹气。朝翟天光的方向看去。结果正好看到那矮房中有走出一个人。是个面貌憨厚的汉子,个子不高,肤色偏黑,他也穿着粗布短褂,穿一双千层底布鞋,也是大手大脚,他和门口摘菜的女人说话,不知道在说什么,看着神态,大概是家长里短类的。说到好笑,那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很是喜乐。女人手上还拿着一颗水淋淋的菜,她骂那汉子一句,用沾着水的菜甩他一头一脸。他也不恼,依旧笑的开怀。
这个时候院门打开,一个十多岁模样的少年走进来,他一进院门就扑向那个汉子,朝他伸手,那汉子立刻回门取出一个糖葫芦给了少年,少年接过,兴高采烈地跑远。
妇人阻拦不及,又甩那汉子一声水。
不光是容小龙和贺兰予,树后的翟天光也看了个透彻。
他在斗篷里浑身发抖。一双手用力,生挠下一块树皮来。眼看他要无法受控。贺兰愿伸手拍在他的肩上。
“怎么样?你死都死了,还指望你家里的女人对你誓死不渝呢?我看那人挺好,长相老实稳重,对你儿子也好。你如今见了,是不是能死的安心点?”
翟天光充耳不闻。
他咬牙切齿。
怒骂。
一口一个‘贱人’,一句一个‘娼妇’。
每一句骂词都难听不已。
听得贺兰愿都皱眉:“你说的是人话吗?人家是改嫁,你死了才改嫁的。嘴里不干不净讲些什么?”
翟天光根本听不进去,依然怒骂不止。
容小龙说:“我也算仁至义尽,你也看过了。满意了?”
翟天光说;“贱人!我做鬼都放不了她!她把我儿子给了别的野男人养!”
贺兰愿说:“如果没有那个你说的野男人,只怕你儿子都饿死了!”
贺兰愿扯他走。
贺兰愿臂力强大,扯身量庞大的翟天光也是轻轻松松,一扭头就把翟天光远远扯开了去。
到无人之处,翟天光依然无声怒骂。
贺兰愿想起来自己封了他哑穴,于是解开了。
还不如不解开。一解开,翟天光就开始满口......一言难尽之语。
容小龙对他最后的一丝同情都荡然无存。
贺兰愿催促他:“快快快,让他变回去。我简直要被他吵的耳朵要聋。”
容小龙十分后悔。叹气取出了那张黄纸符。
他还未曾做些什么。手上的黄纸就不见了。
他抬眼,只来得及看到那张黄纸消失在翟天光的嘴里。
翟天光咀嚼两口,咽下。一脸横肉冷堆贺兰愿的手指:“等我掐死那个婆娘和那个野汉子,我再来看看,你们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