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愿楞了一下。
凤台死的时候,他还不是贺兰愿。对于外界的一切知道不多。只知道凤台死于众目睽睽之下。凤台童子和贺兰予十分相同。长生,不老。这是分开的。不老,指代他们的年龄永远停留在那个岁月里。凤台永远都是稚童,贺兰予永远都是风华正茂的风流公子。哪怕日后临安长大,老去,成了耄耋老翁,最后掉光牙齿老眼昏花一头磕死在夜壶上。贺兰予也轮不到去讲那句白发人送黑发人。
回头可能贺兰予给临安扫墓,不知情的群众还会贺兰予是个大孝子呢。
这是不老。
还有长生。
长生就是不死。
否则如果一个可以长生不老,那回头一不小心,走路不看道,如临安那样,一头磕死在尿壶上,岂不是很败招牌?
所以长生不老,是分开的。
他亲眼见过一次。
贺兰予在珍宝阁翻阅书籍。翻到一卷竹卷。那竹卷残破不堪,贺兰予取的时候不当心,手心划出了一大道口子。血当时就染到了竹卷上。
他当时唬的不行。
他早听闻临安的恶名。知道临安心性不定,残暴无情,从来不把人命看在眼里。眼前这人可是临安的亲爹。
岂不是长江后浪......岂不是青出于蓝?.....也不对,岂不是小巫见大巫?
当时很没见过世面的珍宝阁看书人吓得战战兢兢两股颤颤,觉得此命休矣,只能在等十八年在做一条好汉,可惜眼下自己都不到十八.....想想实在是太不划算......
结果他的一切脑补都没有成真。
贺兰予根本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视线。
他甩一甩手,一滴血迹甩到了他的脸上,之后奇迹就发生了:贺兰予手心的拿到新鲜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贺兰予的手心已经恢复原状。要不是手心还有血的痕迹,他会认为自己看错了。
他当时就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贺兰予离开。
贺兰予离开之后,他去拿下那卷残卷。打开,上面的血迹还没干透。
这就是长生。
这也是凤台的长生。
凤台每隔十年,会在信众面前表演长生。
说来好笑,凤台表演的,也是如那些街头杂耍一样差不离的可笑。
比如吞剑,比如吃磁瓦,比如挖眼不动,比如割舌,再比如,身中万箭不死......等等等等。就差把胸口碎大石列为助兴节目了。
凤台死的那年,距离上一次的表演还没过十年。
那是第九年。
卫管家横死,卫家的亲卫被临安处理了个干净。新的卫氏还未长成。凤台纵然长生,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可是上头根本没有这个耐心,他们虎视眈眈,一直在寻机会打压凤台。他们似乎已经做好决断,依然在神佛和长生之间选择了前者。
不论是为了长情还是为了稳妥,亦或者是凤台的说法。
凤台说:“为上层者,总是胆小如鼠。最怕变动。”
凤台很是看不起上层者,说他们:“不成气候”,说他们“扶不上墙”。
凤台需要逼迫他们转移天平。
而他的筹码,如今就是信众。
如何收服信众,自然是拿出点看家本领来。就是是茅山道士都要会耍一套像模像样的剑法,何况是凤台?
于是在第九年,他就准备表演长生。
也是因为这场表演,凤台彻底山倒。
当时还未成为贺兰愿的他,并没看成这场热闹。白停雨去了。他兴致勃勃,挤在人堆里踮着脚去瞧。那年的白停雨瘦弱如同一柄竹竿,几乎是脚不沾地被挤到了人群前面。偏巧当时他面前有个如山般的大汉。
搬山不易,撼山更难。
好容易被裹挟到人前的白停雨,最后只听到了山崩倾倒之声。
凤台死了。
白停雨丢了一只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