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玄二叔的软剑缠住玄夜的手腕，迫使他连连后退，“血俑是用玄家旁系子弟炼的，你的灵力伤不了它。倒是玄殇，”他看向密道入口，眼神像盯着猎物的蛇，“只要沾一滴血俑的黑血，你这残魂就得魂飞魄散。”

玄夜的后背撞上供桌，案上的香炉“哐当”落地，香灰撒了满地。他看着玄殇被另外两具血俑逼得退到墙角，灵体已经透明得能看见身后的族谱，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想起十三岁那年，玄殇被家族流放，也是这样被人围在祠堂里，而他躲在假山后，连一声“哥”都不敢喊。

“玄殇！左后方！”玄夜突然发力，用剑柄撞开缠上来的死士，同时扬手甩出腰间的短刀。短刀旋转着掠过血俑的脖颈，虽然没能砍断，却让它的动作迟滞了一瞬。

玄殇抓住这半秒的空隙，矮身从血俑腋下钻过，指尖在密道边缘一撑，正要跳下去，却听见身后传来锁链破空的锐响。他猛地回头，看见玄二叔的软剑像条毒蛇，正朝着玄夜的后心刺去——而玄夜正背对着他，专注地对付身前的两名死士。

“小心！”

玄殇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去，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淬毒的剑锋。软剑刺入灵体的瞬间，没有鲜血涌出，只有银白色的灵力像喷泉般炸开，祠堂的烛光在这光芒里剧烈摇晃。玄殇的灵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连带着声音都开始发飘：“跑……”

玄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转身的刹那，正好看见玄殇后背的灵体被剑锋搅得溃散，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那些银白色的光点里，混着点点暗红——是五种神物的灵力正在被邪毒侵蚀。

“哥！”

这声“哥”喊得又急又哑，像被砂纸磨过。玄夜的匕首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那是他用精血催动的秘术，代价是折损十年阳寿。他没看扑上来的死士，只盯着玄二叔，匕首精准地刺穿了对方握剑的手腕，软剑“哐当”落地。

“你敢！”玄二叔捂着流血的手腕后退，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惶，“你竟然修炼了‘血煞术’？不怕走火入魔吗？”

玄夜没理他，他冲到玄殇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涌上来的血俑，同时将掌心按在玄殇不断溃散的灵体上：“撑住！我带你走！”他的血顺着掌心渗进玄殇的灵体，那些溃散的光点竟奇迹般地凝聚了些，“你说过……要陪我找生骨莲的……”

玄殇的灵体在他怀里微微颤动，他抬手想摸玄夜的脸，指尖却在触到皮肤前化作了光点：“别……用秘术……”

此时，祠堂外突然传来青铜铃的清越声，像山涧的流水冲散了血腥气。甄珠带着七名灵族护卫冲了进来，为首的女子手持铃杵，铃声一响，血俑就像被钉在原地，胸口的符纸迅速变黑、蜷曲，露出底下模糊的人脸——那是玄家旁系子弟的面容，眼窝深陷，嘴角还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恐。

“玄二叔私炼血俑，残害同族，触犯灵族与玄家的共同戒律！”甄珠的声音清亮，她将一枚莹白的玉佩抛给玄夜，“快用灵泉玉稳住玄殇的灵体！”

玉佩落在玄夜掌心，温润的灵力顺着他的手臂流进玄殇体内。玄殇的灵体终于不再溃散，虽然依旧透明，却能看清他蹙着的眉峰。玄夜抱着他往密道退，甄珠和护卫们则迅速缠住了玄二叔和死士。

“抓住他们！”玄二叔的怒吼声里带着气急败坏，他看着玄夜的背影，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瓷瓶，往地上一摔，“谁也别想走！”

瓷瓶碎裂的瞬间，黑雾从地底喷涌而出，里面夹杂着无数怨灵的哭嚎。玄夜立刻用身体护住玄殇，灵泉玉在他掌心发烫，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屏障。他低头看着怀里的玄殇，对方的灵体正随着黑雾的侵蚀微微波动，像风中的烛火。

“玄殇，”玄夜的声音很轻，带着点颤抖，“还记得小时候吗？你把我藏在柴房的米缸里，自己出去引开家仆。这次换我……”

玄殇的灵体突然动了动，他抬起手，轻轻碰了碰玄夜的脸颊，指尖的光点落在他眼角，像一滴冰凉的泪：“一起……走。”

密道的入口就在脚下，玄夜抱着他纵身跃下。下落的瞬间，他听见甄珠的声音穿透黑雾传来：“我们在灵泉边等你们！”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玄夜把玄殇护得更紧了些。怀里的灵体虽然虚幻，却带着熟悉的温度，像小时候无数次靠在一起睡在祠堂的供桌下，听着彼此的心跳声，就觉得天塌下来都不怕。

密道深处传来潺潺的水声，那是灵泉的方向。玄夜的血还在往玄殇体内渗，灵泉玉的光芒越来越亮，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潮湿的石壁上，紧紧依偎着，像从未分开过。

“生骨莲……”玄殇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水声吞没，“我知道……在哪……”

玄夜低头，看着他逐渐凝实的侧脸，忽然笑了。他用袖口擦掉玄殇嘴角的光点，像擦掉小时候沾在他脸上的麦芽糖：“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

灵泉的光芒在前方越来越盛，带着净化一切邪祟的暖意。玄夜抱着玄殇，一步步走向那片光亮，身后的黑雾与打斗声被远远抛在脑后，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密道里，清晰得像一曲失而复得的歌。

(第一百零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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