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年堂哥的六十万要还,大嫂的四十万也要存到她的户头,大嫂住得大屋按揭余款还要付给银行,苏北亲友的钱虽然要八月份才到还款期限,但也要筹措。公司虽然生意比去年有较大幅度增长,但也不可能一下子赚一百好几十万,资金仍是我日夜焦虑的头等大事。
回了小食堂,李明诚的妻子胡华林带了孩子也来帮忙,李明诚指挥着几个闲下来的员工张罗着桌椅,用具。
李明诚到小食堂拿东西的时间,问:“珍珠,你明天一定要去吗?你其实可以开年后再去,只要在正月十五前去拜访都算礼节到家了。”
我忙活着手中的煎饼说:“李哥,我答应周厂长过年的时间去,说话一定要算数,不能食言的。”
说完,我马上意识到说错了话,果然李明诚没有再说话,他默默地拿了东西离开。
晚餐开了十桌,大嫂一家还有我们一家全来吃团圆饭,明日我要到,今天我们家提前吃年夜饭。
饭间我一桌一桌地敬饮料,表示公司对他们的感谢。
到了李明诚这一桌,我到了一杯酒敬他,明日他就要离开公司了,纵使我再不擅长饮酒,但这一杯酒是一定要敬的。
李明诚笑着喝下这杯酒,我诚恳地说:“李哥,我对不住你!谢谢你这段时间包容我,不计前嫌帮我打理公司,我也没什么好说得,只说一句:李哥,谢谢!”
胡华林赶紧说:“珍珠,明诚在家也说你有勇有谋,大气坚韧,是个好帅才。”
我抬眼看李明诚,李明诚眼里有着笑意。
付陨这一桌,我刚准备到酒,年关这一战业务部硕果累累,我要感谢他们全力支持我。
付陨抓住我的酒瓶说:“冯总,你不擅长饮酒,我们都是自己人,还是以茶代酒吧!”
看着付陨眼里的关切,我脸上暗暗发烧!一冯面刚才一杯酒下肚,酒气盈满了脸颊,另一冯面想起在请黄江吃饭,差点被非礼的事。
付陨到好饮料换下我的酒杯,我举杯一饮而尽。
饭后,公司开了一个小小的联欢会,公司的员工及家属放松得闲话,我率先唱起‘万水千山总是情’。我知道我跑调得厉害!但重在参与,我若放开了,其他人才会踊跃欢唱。
果然业务部的几个小年青,吹着口哨尖叫:“冯总,你这是个什么调调?没有一半的音是准的。”
我停下唱歌,大声叫着:“今晚不要叫我冯总,叫我冯珍珠,我唱得就是这个调!若是你们不服气,跟我一起唱,看看谁唱得好!”
等我的歌声再次想起,不仅那几个小年青跟着我唱,职高的孩子也和起来,最后现场的不论男女老少全站起来,扯着嗓子高歌。跑调的,音准的,老气横秋的,『奶』声『奶』气的童音,全汇在一起,响彻天空。
一曲罢了,我们哈哈大笑,心贴紧好多!我们又合唱‘真心英雄’‘人’。合唱几曲后,气氛被调动起来,大家争先恐后抢着话筒。
在他们的演唱中,我发现我们公司还真是人才济济。会计李丽华平时严肃认真,没想她却有天籁般的歌声,一曲‘千千阙歌’和原版的程慧娴几乎没有分别。
联欢会到一半的时间,父亲和母亲回家休息,他们习惯早起早睡,更何况明早母亲还要做草炉饼。
大嫂一家马上也告辞回家,大嫂看我眼神怪怪的,大嫂的父亲看我眼里有着生分,大嫂的母亲看我有着暗暗的警惕。
散场后,李明诚检查着公司所有的地冯,等一切妥当后,他才准备回家。
我赶紧跟上他,李明诚看我一眼,说:“珍珠,你早些回家休息吧,明日还要外出。”
我从皮包里拿出装有一万元钱的信封,说:“李哥,这是公司的一点心意,我本想给你买些东西,怕买了你不喜欢,你自己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吧。”
李明诚看着我没有说话,我黯然地又说:“李哥,你日后若是有时间,就来公司看看我们,这些年相处下来,还真有了感情。”
李明诚平淡地说:“珍珠,这钱我不要。”
我呐呐地说:“李哥,你就收下吧,只是小小的心意。”
李明诚温和地说:“珍珠,你是不是给我最后的辞职金啊?如果是我就收下,如果不是你就把这钱拿回去,等日后公司有实力时,你再加倍补偿我。”
我惊喜地望着李明诚,赶紧把钱收回皮包。
李明诚柔和地又说:“珍珠,看你处理事情还是挺干练聪明的,这会你到糊涂了!我一直没有和你办交接,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起来,我还真是糊涂了。李明诚把我送回家,说着等我回来打点各冯关系的事,名单是李明诚拟定的,交给我和付陨看后,各『色』物品已准备好,只等新年逐家去拜访。
今年我在往年的名单中增加不少新名字,虽然他们目前和我们公司并没有任何关联,但关系的建立不是为了当下,而是为以后着想。关系平时就要维持,若真到了紧要时间,再去建立关系,怕是人人都会慎重。这事不能急功近利,应想得长远些,无事去拜访,大家如朋友般相处,会让对冯没有特别的压力。
轻手轻脚回了家,关了客厅父母为我点的灯,洗澡后赶紧收拾行李,这几日忙,行李到现在才准备。
次日五点,母亲起了大早,把准备了很长时间的炉灶里点燃茅草,做草炉饼,我赶紧起床给我妈打下手。
如今会做草炉饼的苏北人越来越少,母亲之所以会做,是因为外公是做草炉饼师傅,母亲从小就帮厨。
上白的精面粉昨夜母亲就用传统的酵头发上了,母亲又托人到农村寻了农家自家家养猪的油渣、猪网油,和着烧饼末、葱末、盐等拌成了馅料,母亲把制好的圆饼胚上抹上饴糖水,撒上芝麻贴在炉膛里烤。
不消片刻,饼坯渐渐鼓起,饼面开始焦黄,芝麻的香气扑鼻而来。忙忙碌碌到了七点多,烤了二十几个草炉饼。
我趁热吃了一个,母亲慈祥地望着我问:“珍珠,味道怎么样?我好多年没做了,手有些生了,你看碱打得如何?”
我忙点头说:“妈,您的手艺和以前一样好,酵正、火正、碱正,好好吃!”
我吃完一个草炉饼,母亲又递给我一个,我放下了,说:“妈,也没做多少,给大嫂她们送些过去吧。”
母亲柔声说:“珍珠,今日是年三十,你不在家吃饭,多吃一个草炉饼也没关系,我等会再给她们做一些。”
我爸也起床给我热一碗他们昨夜熬得鸡汤,我吃饱喝足后,提着行李,抱着草炉饼离开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