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歌好奇的伸长脖子还没看清楚她到底在干么,她已经又将发簪『插』到了头上。
宛歌正想开口问时,地牢的大门打开了。只听有个尖锐的声音高呼:“陛下驾到!”
这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两边牢房的人都慌成一团。皇上已径直的走了进来,宛歌忙恭敬的低着头跪在地上,其他人也和宛歌一样跪在地上迎驾。只有念月的大娘还纹丝不动的坐着,逍遥侯体面的站起来,微微颔首直面皇上。
宛歌其实是第二次见到皇上,大兴的开国皇上,他的雄才伟略,他的战无不胜,他的宽厚仁义,他和府里大小姐的爱情,早已是百姓们闲暇时最爱谈论的传奇。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皇上时,是在老爷的丧礼上,那一次皇上亲自到镇国将军府里祭奠老爷。
那次她也是一直低着头伺候在老夫人身边,一想到至尊无上的君王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她就紧张的不敢抬头看。
这次由于地牢的狭小,皇上站着的时离她更近,近到她低头跪着时都能看清楚皇上长衫上绣得每一条花纹,但这次她不仅仅是紧张还有恐惧。
上次见到皇上时,她虽没敢看他,却能感受到他的悲伤;这次她同样不敢看他,但却能感到他的愤怒。
皇上走到逍遥侯的牢房跟前,质问道:“子风,联络以前魏国旧臣暗通匈奴谋反的事,你可参与,你可知情?朕要听你亲口说出实情。”
念月的大娘冷哼道:“秦秉天,这事都是我一手策划,与他人无关!”
皇上身边的侍从吼道:“大胆犯『妇』,竟敢直呼陛下名讳!”
皇上并不理念月的大娘,只是对身边的人道:“你们都给朕退出去,朕要和他们单独谈谈。”他身边的人都退了出去。
“子风,朕想听你说!”皇上又问逍遥侯。
逍遥侯坦然的道:“我刚开始并不知情,等我知情时已无力阻止。即便我知道这次如果复国成功,会让匈奴人占去大片的土地,但我还是身不由己的要帮助大嫂完成此事。”
“子风,可你有没有想过,匈奴人不会关心你们魏国能不能复国,他们要得只是土地、财物、奴隶。”皇上生气的道,“一旦你们里应外合的放匈奴人越过边境的城墙,他们只会涂炭生灵,烧杀抢虐,若不是沈将军从安『插』在匈奴军中的内线得到消息,后果不堪设想。”
念月的大娘笑道:“你少在这里假仁假义,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你能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武将当上皇帝,难道不是涂炭生灵换来的吗?你满口仁义,试问从古至今又有哪个皇帝能做到真正的仁慈,那他根本就坐不稳皇位!”
皇上猛然转过身面朝着念月的大娘,平缓的道:“你说的没错,朕绝不会仁慈的对待像你这样不择手段要毁掉大兴的人。因为你,魏国的皇后,朕此次还要破例让你的两个儿子给你陪葬,逍遥侯府里所有参与谋反的人都得死!”
念月的大娘突然口吐鲜血,将手伸出牢门柱子的缝隙,抓住皇上的衣服道:“你,你好狠啊!你和她一样的狠毒,她夺走了我丈夫的心,你又要夺去我儿子的『性』命!”
皇上毫不留情的扯开她的手,将她推到牢房的地上。逍遥侯跪在地上恳求道:“秦兄,二十多年前是你和秋月救了我的『性』命,今日你要取我的『性』命,我并无怨恨,但求你放过皇兄的儿女,他们是无辜的,他们绝没有参与此次谋反!”
“子风,此生就此别过,黄泉路上好自珍重!可饶过魏王女儿不死!”皇上向逍遥侯拜别后,便迈步离去。
皇上离开后,地牢里响起隐隐的哭声,这时宛歌才敢起身来到倒在地上的念月大娘身边,念月的大娘已七窍流血,不再动弹。
一位嬷嬷探了探念月大娘的鼻息,哭着扑到她身上,“娘娘!娘娘!”
宛歌怔怔的看着已死去的魏国皇后,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的一个活人现在就死了!
逍遥侯悲叹自语道:“秋月,你要我好好活着,我就好好活着。可只要我活着,就无法摆脱这世间的纷争。我的存在对你最爱的人是一种威胁,如果今日你还活着又会如何?我现在就去找你,我要亲口告诉你,我今生都无法向你表白的那些话!”
宛歌看到逍遥侯目光决绝的盯着牢房的墙壁,当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逍遥侯已重重得撞向墙壁。只听到一声闷响,逍遥侯已头裂而亡。
宛歌震惊得望着眼前发生的事,已吓得说不出话来。她傻呆呆的看着闻声而来的狱卒把逍遥侯和念月大娘的尸体抬出去。而牢房剩下的人除了哭泣,就只有等待死亡。
第二日,皇上的圣旨终于到了。逍遥侯和念月大娘的遗体将会被运回魏国以王爷和皇后的礼仪安葬;逍遥侯府里的其他人都订在明日午时处斩;皇上唯一饶过的人就是魏念月,但却将她贬为奴籍,赐予沈少青将军。
宛歌平静的听着圣旨,心里却在为念月难过,她想着如果现在在地牢里的是念月小姐会如何?念月小姐要是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在她面前死去,自己从侯府里的小姐变成了奴隶,她肯定会痛不欲生。
而宛歌自己本就是丫鬟,被贬为了奴隶,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只是一想到沈少青,她就有种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心头。她只有希望老夫人尽快让励勤来救她。
宣旨的太监离开地牢不久,沈少青就派人将宛歌押到了苍翠山庄。
苍翠山庄是皇上赐给沈少青的府第,沈少青常年在北方边境与匈奴人打仗,在京城呆的日子并不多,这次负伤回京休养,就住在山庄中。
沈少青独自坐在大厅里把玩着波斯人进贡的小香炉,这次查抄逍遥侯府时没收的东西,皇上也全赐给了他。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神情异常痛苦。一个侍从走了进来,禀告道:“将军,魏念月已押回。”
沈少青漫不经心的问道:“她现在是不是伤心欲绝?”
侍从犹豫了一下,答道:“看上去还算平静。”侍从想着一路押她过来,她并没有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
“很好,不愧是魏王的女儿,魏国的公主,很坚强啊!”沈少青放下手中的香炉,冷冷的道,“我倒要看她能高贵到几时!剩下的事按我的吩咐去做吧。”
侍从领命退下,“是!”
此时镇国将军府中,周平乐得到消息,急匆匆的对老夫人道:“逍遥侯和前魏国皇后昨日已在狱中自尽,今日陛下已下旨逍遥侯府里的人除了念月,全部要在明日午时处斩。念月被贬为奴,并赐给了沈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