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爸折转回屋,我妈听了我爸这话,才没有跟着我,只是不断叮咛我到上海后,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我点头离开了家,走了很远,仍未听到我妈关门的声音。站在楼下望我家的阳台,见我爸在阳台上浇花,心里蓦然酸楚!我爸从不浇花的,但今日却浇花,我知道他只是想掩饰目送我。
都说母爱如海,父爱若山,在不经意的转角回望,才知父爱无言。
付陨已在火车站等我,上车后和付陨闲聊着公司的往来单位,及各单位重要人物的情况。
付陨是个言语不多的人,一路的接触中,我暗暗观察他,他属于心细有眼力的人,在默默中把事物的细节全做好。
上车伊始,他打来开水给我摊上凉茶。午间和晚间吃饭,他问我吃什么?饿不饿?
我说不饿,简单一点就行。
他不再说话,等中餐要结束时,他买来两份盒饭。我暗许,做买手就是要如此,低价拿货,同样的货品利润最大化。
晚上睡觉前,他仔细看我的随身物品已放到枕头下,他才爬到上铺。他并没有给自己买下铺的票,本来公司差旅费是实报实销的,但他并未大手大脚,反到为公司精打细算。
次日一早,我刷牙时,我的杯中已到了半杯热水。下车出站时,他一直走在我前面替我挡汹涌的人流。做这些事,他并无一句自夸或是那种刻意的巴结讨好,而是一切都在无言中。
我对付陨也有了基本的判断,是一个踏实可靠的人,也是一个可以放心的人。其实做老板的,观察一个员工是通过很多细节来确定的,细节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本质。一个人不可能时时面临大是大非的考验,而在大是大非面前人也是相当谨慎的,只有不经意的小节,才能真实地看一个人。
到上海后,我给我爸妈打电话报平安,之后付陨带到我哥常住的酒店,这里离冠园食品厂不远。我让付陨订一间房,我和他同住。如今公司资金困难重重,在不能开源的情况下,只有节流。
付陨暗暗犹豫,我平淡地说,付陨,火车卧铺上男男女女也是混睡,大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你就当在火车上。
付陨没再说什么,定好房,他带我直接去了冠园的销售科。
冠园不愧是国内知名企业,销售科宽大明亮,电话声此起彼伏,业务员十分忙碌,各地的经销商川流不息。
付陨找到他相熟的分管华中这一片的刘主管,说了我们的来意。刘主管面有难『色』,说他没有权利确定区域经销商,这事要找他们的销售科长黄江。
随后在付陨的好言下,刘主管给我们引荐了黄江。黄江的办公室已有不少人,绝大多数都是为了取得区域经销商而来。黄江听了刘主管的介绍,抬起圆滑的胖脸,淡淡扫了我们一眼,不冷不热地让坐。
陪着笑脸说着我们公司想取得区域经销商,黄江不咸不淡答几句,间或给别的公司批条子发货,或是核准区域经销商。
我在旁没有说话,只是暗暗观察黄江。凡是能拿到区域经营权的,几乎和黄江比较熟悉,他们说话中透着热络,一个经营商不经意地说昨晚玩得很痛快,今晚再去!黄江笑着打哈哈,眼里『露』出隐藏的贪婪,看来攻破黄江,只有靠钱了。
我见黄江办公室的人少了些,马上诚恳地请他中午吃饭,黄江不紧不慢地推辞。
我走近黄江,满含深意地说:“黄科长,我知道您很忙,但再忙总要吃饭吧!我请您吃得不是普通的菜式!!”
黄江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淡笑着又说:“黄科长,我们虽然是第一次打交道,但我会尽其所能安排好,让您感到满意。”
中午,黄江轻车熟路带我们去一家装潢华丽的酒楼。酒楼的大堂经理满面春风刻意地巴结着黄江,黄江趁握手之机,抓住大堂经理的柔白细手,**地抚『摸』,我暗暗皱了皱眉头。
大堂经理把我们送到包房,安排好菜式,殷勤地关照服务小姐,才含笑退下。
付陨说了几句闲话后,步入正题:“黄科长,我们公司销售您们冠园的糖果也有两年时间了,在这期间,我们双冯一直合作很愉快!而我们公司销售的冠园糖果销量也是年年攀升,我们公司非常想和冠园形成长期的经销关系,成为江城的区域经销商。”
黄江装腔作势地拿着茶杯,吹漂浮的茶叶,缓缓说:“小付,你们江城不少经销商想拿到我们的区域代理权啊!百货大楼的汪道海和我们厂有多年的关系,他这人还是挺有能力的一个人,况且百货大楼是国营企业,他们的信誉不是你们公司可比拟的。”
见黄江如此说,我也直截了当地说核心问题:“黄科长,我和汪经理说好了,只要我们公司取得了区域经销权,按冠园的出厂价调货给他。我知道江城有不少商家也想取得区域经营权,黄科长您给我们公司批区域经销权,定会做很多的工作!这些我们公司都明白,我们公司不会让您白费心,我们公司按拿货金额的百分之一给您折扣,您看如何?”
黄江不动声『色』地依旧喝茶,我接着说:“黄科长,去年我们公司销售冠园的糖果总计是一百五十万,按今年发展形势不会低于二百万。虽说百分之一的折扣不算多,但我们公司只要取得区域经营权,销售业绩一定会稳步增长,把百货大楼在贵厂调货的金额算在内,应该还是不错的!至于折扣款,在我们公司提货时现付。”
这时菜陆陆续续端了上来,黄江接过服务员到的酒说:“小冯,你既然这么诚心,而且我们两家也合作了多年,扶持你们公司也是应该的,来,我敬你一杯。”
见黄江举杯,我有些踌躇。我确实不善饮酒,我怕酒后又做出些荒唐事,可黄江好不容易松口,我不喝也不太合适。
喝完一杯53度的五粮『液』,脸『色』顿时红霞满天。付陨马上找着话题敬黄江的酒,黄江到底是长期在酒池肉林打滚的人物,一瓶五粮『液』见底,仍是面不改『色』,谈笑自如。
虽然付陨也有好酒量,虽然付陨替我挡掉不少酒,但我还是喝下了三杯酒,头也微微泛晕了。
见黄江还在没完没了地喝,我找了个机会出了包房。我走到卫生间外的洗手池边,用清水漱口,取下黑框眼镜用冷水拍打着醉眼桃腮,蓦然看见镜中的黄江直愣愣地看着我,我立刻用纸巾擦干脸上的水,戴上黑框眼镜。
黄江马上走到旁边,打开我刚关上的水龙头,他一边洗手一边说:“小冯,原来你真不善喝酒,来,我帮你洗手。”
说完他抓我的手『揉』捏着,看着黄江恶心的笑容,我如吃只苍蝇般难受!我总算明白我父亲为什么不让我到业务部了,我父亲总说,女孩子家安心嫁个好男人,这才是正经事,跑江湖不是女人干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