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习惯这没有人恭维和参拜的日子呢。
萧重驰喉中哽咽,终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怀昱也并没有催他回话,而是静默地看着远处的风景,嗅着风中夹杂着的桂花甜稠的香气。
“阿默啊,又不说话了。”
怀昱蕴着笑意的声音仿佛穿越了千年才来到萧重驰的耳边。
萧重驰脑中突然白光一闪,有些被尘封着的记忆突然被拨开了迷雾,露出了根茎和枝叶。
——
阿默,又不说话了。
殿下总这么说。
席默是个下贱的粗鄙人,周围侍奉殿下的人私底下都这么说。
连席默自己都这么认为。
他空有一身力气,却什么都不会,周围的任何一个人都比他看上去体面,他这样毁容的奴隶,自然是下贱到泥里,合该一辈子奴颜婢膝。
别人说他是块烂木头,不是哑巴胜似哑巴。
毕竟,他时常回答不上殿下的话。
“阿默啊,怎么又不说话?”
每当听到殿下说这句话,席默的心里就格外的惶恐,手心捏得紧紧的。
他就是块烂木头,他……说不出什么能让殿下高兴的好听话。
殿下肯定只是拿他当一个消遣的玩意儿了吧,但他怎么那么没用,连话都说不好。
席默为自己感到可悲。
他以为自己终究会被再次抛弃,但那样完美的殿下却赠了他一张面具,将他从尘埃中扶了起来。
殿下还教他习字。
“侍奉孤的人都得会习字。”
一句道明规矩的话语被怀昱说出来,却是极致温柔的。
席默不知道声音如此温柔的殿下此时是否是笑着的。
他想知道,但他不敢抬头。
冬日长跪乞讨时的惊鸿一瞥,可见小殿下的精致漂亮,如今长大了,容颜应该更加好看了。
席默没文化,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太子殿下。
应当是极其俊朗的吧。
他要是学会写字了,能不能将殿下的名字写在纸上呢?
不行不行,殿下的名字是忌讳,连唤都不能唤,怎能让他这个贱奴写在纸上呢?
殿下,他永远的殿下啊。
-
萧重驰的太阳穴一阵刺痛,有很多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弥漫在他的脑海中,带来一阵又一阵的潮气。
好难受,心中空荡荡的难受,一种无法抑制的悲伤无孔不入的袭来,没有很浓烈,但密密匝匝的,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