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劲云突然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斜躺在莫春柳的警车的后座里，他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难道刚才的都是梦？肩膀一阵酸痛，紧挨着他的是凌彤，她这时候紧闭着眼睛，看样子应该是没有醒过来。而石皓则坐在另一边，对着他点了点头，给他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他没有接过水，抱着疼痛欲裂的脑袋说道：“我怎么突然就在这里了？还有，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莫春柳一边开车一边笑道：“小子，你是没睡醒吧，当然是回市区里啊。先送陈萍妹子去她亲戚那里，然后还要送你们三个回学校呢。唉，想不到我堂堂一个派出所的所长，竟然成了车夫。”

坐在副驾上抱着儿子的陈萍忙赔笑道：“对不起，为了我跟儿子的事情，给你们添了那么大的麻烦，等我以后赚够钱了，一定会双倍还你们钱。”

“那倒不用，”莫春柳呵呵笑道：“那个报酬呢，石先生已经打到我侄女的卡里了。你啊，以后要做的，就是找一份安稳的工作跟儿子好好生活，那个瑶寨能不回来就尽量不要回来了。”

听到石先生，陈萍的表情有点不大自然，不过她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听莫所长的话，再苦再累也要把我儿子养大的。”

黄劲云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我们就这么走了吗？昨晚你们吃饭的时候你们不是说，这个瑶寨有古怪，特别是那个老族长和那个凶巴巴的老年『妇』女，十分可疑。我觉得那些村民虽然经常欺负陈萍嫂，但毕竟都是被唆使的，还是应该帮帮他们吧。”

莫春柳的眉『毛』拧成了一团，表情奇怪地问道：“你不会把昨天晚上的事情都忘了吧？”

“昨天晚上？”黄劲云挠了挠后脑勺：“对了，我记得昨晚我临时有点事情，离开了瑶寨不久就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于是我就跑到大山的深林里，找了个地方躲开了他。”

“后来呢，你怎么突然又跑回来了？”

“后来……没有啊，当我再次清醒过来，就发现我已经在这里了。我怎么会跑回去，我还想问你们呢。”

“好吧，看来有段时间你的确是不记得了，而那段时间恰好是你发狂的时间。说实话，当时我不在现场，很多事情我都是听来了，昨晚亲眼看到你发狂的人，一个是瑶寨的老族长，他今天一大早莫名其妙地挨家挨户向村民们请罪，现在估计正等着怎么发落他呢。再有就是那个凶巴巴的老『妇』人和那个所谓的道长，昨晚连夜潜逃了。还有凌彤，你也看到了，她一直都昏『迷』不醒。现在你唯一能问的目击者，就是石皓同学了。”

石皓拿着矿泉水的手还举在半空，这时候尴尬地笑了起来：“你先喝口水，我再说吧。”

在黄劲云喝水的时候，石皓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下。当然，在凌彤力竭而倒之后发生的事情，并不是黄劲云“梦”里见到的情形，否则石皓也不会还活生生地在这里给他讲故事了。

“那个……”石皓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凌彤倒下以后，我看到你想要杀她就想要阻止你，那个……当然我也知道我这是螳臂当车，但至少可以死在凌彤的前面。不过……那时候可能是你接连跟好几个人打了架，也坚持不住了，跟着也倒在了地上。当时我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啊，以为这回是死定了。”

“到后来，我是实在没有力气了，就把莫所长请过来。先把那个老族长给绑了，然后我们把你和凌彤抬回陈萍嫂的家里。”

“真的就这样？”黄劲云疑『惑』地问道，毕竟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

莫春柳说道：“后面这段我倒可以作证，当时我赶到那个祠堂的时候，你和凌彤，还有那个老族长确实都躺着不动了。后来还是那个老族长先醒过来的，我还问陈萍妹子怎么处置他，她还说把他的罪状罗列出来，丢到祠堂里交给村民们发落。不信，你可以问问陈萍妹子。”陈萍听了忙跟着点头。

这个解释至少听上去没有什么破绽，黄劲云也只能姑且相信了。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这时候，凌彤忽然咳嗽了一下，紧抱着黄劲云，轻声念着：“妈妈，不要走，不要抛弃我们……”

黄劲云尴尬地任由她抱着，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了她，她这才又继续昏睡过去。而作为凌彤名义上的男朋友，石皓连忙把视线扭到车窗外，看着不断后移的群山，他吞咽下的满是苦涩。

直到当天下午，莫春柳才开着警车回到市区。陈萍拒绝了莫春柳他们的帮忙，租了一间简陋的房子安顿下来。眼看着儿子一天天恢复，陈萍便出去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顺便到附近找找学校让儿子能够正常地读书。

转眼一个多月就过去了，好容易问到了一家私立学校肯接收他儿子的转学，她兴奋地跑回家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儿子，心里盘算着如果这辈子能够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就心满意足了。

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陈萍的心便沉到了谷底，她慌慌张张地想要离开，却始终挪不开脚步。

“石……石先生，好久不见。您怎么找到这村街小巷来了？”

石先生微笑着坐在木椅看着陈萍，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她许久了。等陈萍说完话，石先生便四下里打量着这狭小的房子，笑道：“这地方倒是不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难怪这么久你都没来过找我了。”

陈萍赔笑道：“说来惭愧，石先生都已经把我开除了，我怎么还有脸去见石先生您呢。我现在唯一能够奢望的，就是和我的儿子好好地过日子……”

“怎么，不继续说下去吗？”见到陈萍话没说完泪水就滴落下来，石先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陈萍全身颤抖着，跪在了石先生的面前：“石先生，如果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吧。我儿子是无辜的，请您不要为难他，求求您了，把他还给我吧。”

面对她的苦苦哀求，石先生直摇头：“我听不懂你这话的意思，为什么要惩罚你？你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非常满意，所以特意来到这里奖赏你的。哦对了，你儿子我已经送到省城里最好的学校了，你放心，那里师资力量和学习氛围在全国来说都可以排在前列的，相信他日后一定会大有前途。”

“不，我不期望他的前途有多好，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地过完这辈子。石先生，求求您了，看在过去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把儿子还给我吧。”

石先生皱紧了眉头，叹了一口气，说道：“陈萍，不要忘了，你也是从困龙潭里逃出来的，如果没有我，你早就魂飞魄散了。唉，你也知道，我和小龙在一起快十年了，一直都没有孩子。小龙她是很喜欢你儿子的，就让她带几年吧。”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现在徐家和凌黄两家的矛盾已经公开化了，城主对你的表现十分满意，经过我多次求情以后，他总算答应赦免了你的罪过，你再也不用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但是，城主说了，现在困龙潭里人手实在欠缺，你还得继续为城主工作几年。有一点你不用顾虑，那几个熟人再见到你的话，绝不会认出你来，你也不用再叫陈萍。”

“陈萍十分感激城主的宽恕，只是这些年过来，陈萍很疲惫了，连手脚都变慢了，恐怕很难胜任再胜任城主安排的工作了，我认为石先生不妨另选一个合适之人。”

石先生的神『色』变得冷峻起来：“覆水难收，你曾经是困龙潭的人，你觉得还能回头吗？还记得不记得你丈夫是怎么死的？”

陈萍全身一震，差点瘫坐下去，她幽幽地看着石先生，眼里充满了恐惧，连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