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画画吗?”她轻声问。
石山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很久不画了。责任太多,时间太少。”
他的语气平淡,但林凡柔听出了一丝遗憾。她突然意识到,石山为她准备这间画室,或许不仅仅是为了她。
“如果你有时间...”她鼓起勇气说,“可以来这里画一会儿。就当...放松。”
石山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最终微微点头:“也许吧。”
他离开后,林凡柔看着那些特殊的颜料,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石山就像这些颜料一样,外表朴素,内里却蕴含着令人惊讶的深度和光彩。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凡柔渐渐适应了山里的生活。她开始学习当地语言,帮村民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甚至跟着妇女们学习采摘茶叶和草药。
然而,戒断反应并不总是温顺的。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那种熟悉的渴望再次袭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
林凡柔在床上辗转反侧,冷汗浸透了睡衣。每一道闪电都像劈在她的神经上,每一声雷鸣都震得她心悸不已。她仿佛能闻到那种甜腻的香气,感觉到药丸在舌尖融化的滋味...
“只要一粒...就一粒...”魔鬼在她耳边低语,“山里这么偏僻,没人会知道...”
她痛苦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入手臂,试图用疼痛来抵抗诱惑。但这一次,渴望如此强烈,几乎要摧毁她的意志。
就在她几乎要崩溃时,敲门声响起。
“凡柔?你睡了吗?”是石山的声音,在雷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林凡柔咬紧牙关,不敢回应,生怕一开口就会哀求他给自己找药。
门外沉默片刻,然后石山说:“我煮了安神茶,对睡眠有好处。”
林凡柔仍然没有回应,希望他以为她睡了自行离开。但石山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雷雨太大,我检查一下窗户是否关好。”他说着,竟然推门走了进来。
林凡柔慌忙拉紧被子,掩饰自己的狼狈。但石山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异常。
“又发作了?”他平静地问,仿佛在问天气如何。
林凡柔羞愧地点头,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石山没有多说,只是将手中的茶碗放在床头,然后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把茶喝了,会好受些。”
林凡柔颤抖着手端起茶碗。茶汤呈琥珀色,散发着奇异的香气,入口微苦,但回甘悠长。几口下肚,她感到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开来,奇迹般地安抚了躁动的神经。
“这是什么茶?”她惊讶地问。
“山里的一种草药,瑶医教的。”石山看着窗外的雨幕,“我年轻时也经历过难熬的时候,靠它度过许多夜晚。”
林凡柔怔住了。这是石山第一次提及自己的过去。
“你...也有过挣扎?”她轻声问。
石山的侧脸在闪电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棱角分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凡柔。重要的是不放弃战斗。”
雷声轰鸣,但林凡柔内心的风暴却渐渐平息。她看着坐在窗边的男人,突然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
“能...跟我说说话吗?”她鼓起勇气请求,“分散一下注意力。”
石山转过头,似乎有些意外,但点了点头:“想听什么?”
“说说你的事。你是怎么成为这里的...首领的?”
石山沉默片刻,似乎在整理思绪:“我父亲是上一任头人。他去世得早,我必须接手责任。那时寨子很穷,很多人染上了胡总那伙人兜售的毒品。”
他的声音平静,但林凡柔听出了其中的沉重。
“我花了十年时间,才让寨子走出困境。我们发展茶叶和草药种植,恢复传统手工艺,让年轻人有正当生计,不再被毒品诱惑。”他看向林凡柔,“所以当我看到你...我看到了曾经的寨民,也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林凡柔的心猛地一颤。原来石山对她的帮助,不仅仅是因为父亲的原因。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她轻声说。
石山摇摇头:“是你没有放弃自己。”
雨渐渐小了,雷声远去。林凡柔感到睡意袭来,这是几天来第一次在夜晚感到平静。
“睡吧。”石山站起身,“明天是新的一天。”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如果需要,我就在隔壁。”
门轻轻关上。林凡柔躺在黑暗中,听着渐弱的雨声,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第二天清晨,阳光格外明媚,被雨水洗过的杜鹃花更加娇艳欲滴。林凡柔醒来时,感到神清气爽,仿佛获得了新生。
她走出吊脚楼,看见石山正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指导几个年轻人练习武术。他的动作刚柔并济,如行云流水,与那个坐在办公室里的形象判若两人。
见到林凡柔,他示意年轻人继续练习,自己走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他问,语气如常。
“好多了。”林凡柔微笑着说,“谢谢你昨晚的茶...和陪伴。”
石山点点头,似乎不愿多谈那个话题:“今天寨子里有集市,如果你感兴趣,可以让阿月带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