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我请求您,以上帝的名义,终止这个自杀计划!”
克劳斯的情绪已经失控,他指着那个隔离间,像是在指着一口已经挖好的坟墓。
“我承认,您是天才!但我们不能对抗物理定律!氟气是魔鬼!”
“中情局的手册,是基于最顶级的实验室环境编写的!我们有什么?”
他指向隔离间上方,那个由厨房排风扇和铁皮管子组成的通风口。
“我们有这个!一旦泄漏,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把毒气更均匀地吹到我们每个人的肺里!”
他又指向墙角的消防龙头。
“手册上说,氟气泄漏严禁用水!会生成腐蚀性更强的氢氟酸!而我们唯一的应急设备,就是一个水龙头!”
“陆先生,这不是勇敢,这是带着我们所有人,去见上帝!”
他们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对于一种丑陋而痛苦的死亡的恐惧。
他们可以忍受艰苦,可以忍受王敬业的胡言乱语。
但他们不想死。
陆云静静地听着,直到所有的恐惧和抱怨都倾泻完毕。
“克劳斯博士,你说的,都对。”
他的声音平静,却像一枚钉子,楔入所有人的心脏。
“我们的条件简陋,风险巨大。”
“但你们忽略了我们最大的优势。”
“什么优势?”赫尔曼下意识地问。
“人。”
陆云吐出一个字。
他转身,看向那些默默检查着管线和阀门的华夏老师傅们。
马振邦,高士伟。
他们沉默不语,满身油污,像是这片戈壁滩上最不起眼的石头。
“他们,”陆云指着那些老人,“可能看不懂复杂的分子式,但他们和死神打交道的时间,比你们做实验的时间还长。”
“马老,告诉他们,当年咱们给火箭发动机做测试,推进剂是什么?”
马振邦直起身,擦了擦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早已磨平的锋芒。
“红发烟硝酸,偏二甲肼。”
他用一种谈论午饭吃了什么的语气,平淡地叙述。
“那玩意儿,沾上就烂肉,吸一口就烂肺。”
“两种混一起,不用点火,自己就炸。”
“我们当年,连个像样的口罩都没有,就靠一个大风扇对着吹,屏住一口气,干完活赶紧跑。”
“高老,您呢?”
高士伟扶了扶老花镜。
“我以前在核燃料车间。有一次手套破了,半个手掌泡进了高放射性的废液里。”
“也没啥,回来用肥皂多搓了几遍。”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那只手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指甲盖微微有些扭曲。
“到现在,不也好好的?”
克劳斯、皮埃尔、赫尔曼,这群西方世界的科学精英,呆若木鸡。
他们看着眼前这群土得掉渣的老人。
他们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