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只剩车子前行、熄火声。
等到地上尘埃落定,视线触及被撞得深深凹陷的车头,蒙了灰尘锈迹,却仍能清楚看到上头的车牌号。
年慕尧的那辆宾利慕尚。
眼眶泛酸涨疼。
车门打开,他长腿跨出来,修长身形如初,但只一眼,商商却清楚看到他脸上蒙了层少有的疲惫不堪。
有一秒视线相撞。
商商才要细细打量遍他眸底究竟什么情绪,想说话,不知道说什么,说不出口,动了动,脖颈间却是片刺刺冰凉。
刚刚割她手腕绳子的刀子此刻被陆成安捏在手里,锋利刀尖正对她脖颈动脉。
浅浅划开一段,有片鲜红溢出,再深足可致命。
感觉到那边冰冰凉凉又有温热涌出,并不明显的疼,余光可看到刀子上反齐圈银色刺眼光芒,倒吸一口冷气,僵住不敢再动。
“年慕尧,你够胆!”
陆成安低低笑开,笑声里有层森然味道,落进耳朵足够叫人背脊冷汗涔涔一片,“一个电话你就独自赴约,我倒是低估了傅商商在你心里的位置,喏,你看看,现在这把刀再深点你女人孩子都会死,你那么伟大,要不要再救救他们?”
商商肩膀被他按着,侧躺在地上,刀子又在脖颈间压着。
很费力才能看他一眼,几步外年慕尧单手插在口袋里定定站着,进来开始他始终薄唇紧抿着,并不开口。
“年慕尧你走,我不要你救!”她开口,嗓音已是忍不住的哽咽。
够了……
只要他来过,只要看过他最后一眼,那就够了。
“闭嘴!”陆成安沉声低吼,落在她肩膀上的力道又重了重,捏刀子的手随着商商说话时候的幅度颤抖,看一眼足可叫人心惊胆颤。
那刀子再深一分,够叫她细嫩脖子不保。
这种时候商商反而不怕死,咬牙要往上撞。
陆成安察觉一些端倪,刀子先一步撤离,手一扬,染了丝丝血红的刀子被丢到几步外年慕尧跟前,“救不救,年慕尧我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诚意!”
刀子丢过去,落地时候哐啷一声脆响。
没了刀子威胁,商商不顾一切的挣扎,眼见年慕尧倾身,修长指节微曲着将刀子捏紧手里,而后直起身子,视线看向这里。
他那一眼清冷,情绪不多。
商商注意到了,从他刚刚进来开始,脸色一直纸白,与恐惧无关,倒更像是层病态般的神色憔悴。
这两天,他过得不好!
有过这个认知,商商明白过来一些事情。
“年慕尧,谁要你假惺惺?!”商商在哭,一度试图将身旁陆成安推开,可结果都以失败告终,只能先骂退刚进来的另一个疯子,“年慕尧我就是后悔和你在一起了,后悔这么多年奋不顾身的爱你,什么都晚了,我死心了,所以你做再多都不会有用!”
入夏的午后,商商感觉有阵冷风一直吹进骨子里。
四下里空荡荡的,她带着哭腔的嗓音落定,足够叫人在她悲切嗓音中动容,肩膀上力道消失,耳朵里突兀响起几声掌声。
是陆成安……
“傅商商,这种时候你还是在充当爱情里的傻子!”陆成安拍拍手,嗓音里全是阴沉嘲讽,“真的,我为你这种一根筋的执着鼓掌,你伟大你了不起,你的这种激将法或许有用,可一旦奏效那你到死都是悲哀,既然你爱了那么久的男人对你都不在乎,那别人就更没必要给你疼惜是不是?好,你找死,我就看在两年的情分上送你一程。”
“年慕尧,你走!”
陆成安的话商商听进去了又像根本没有在听,脸上神色不变冲着年慕尧方向吼了声,“我不想再看见你,多一秒都不想!”
“真不想?”年慕尧突然这么问了句。
他似轻扯了下唇,动作似有些给力,嗓音沙哑的充满疲惫,他现在的状态有多糟?大概就是费尽全力才能站稳身体。
不是不说话,而是太费力。
听他说话,商商愣了下,视线始终落在他那个方向,能看到他双-腿始终没有移动,却是话音落下不久,手起,刀要落下——
“不要!”
“慢着!”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撕心一道沉声命令。
刀停在半空,离心脏不到一厘米。
“还真是感人……”陆成安又鼓掌,转眼又起别的算计,“既然你们都很愿意为彼此去死,那不如我们最后玩个游戏?”
游戏?
商商是断不敢将这两个字同什么游戏项目挂钩的。
“陆成安,你又要做什么?!”他的变-态程度到眼前,商商已经深切领会一遍,“我们不和你玩,不玩!”
“由不得你。”陆成安拍拍她红肿侧脸,转了方向,“就不救你决定权在年先生,玩不玩也由他来选。”
顿了顿,不问年慕尧要不要玩,陆成安起身,掌心间斯条慢理把玩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