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入口的石板门正缓缓落下,林越最后一眼望向身后,只见锦儿的金鞭已被假赵宸的锁链缠住,黄色宫装的下摆被鲜血染透,却仍咬着牙不肯退让。他心中一紧,刚要转身回去帮忙,却被苏慕烟死死拉住手腕。
“不能回去!”苏慕烟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锦儿姑娘是故意缠住他们,为我们争取时间!你若回去,不仅救不了她,连殿下和你自己都会丧命!”她的指尖冰凉,握得林越手腕生疼,目光却死死盯着逐渐合拢的石板缝,那里最后闪过的,是锦儿被假赵宸一掌击中胸口、口吐鲜血的身影。
林越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密道潮湿的地面上。他知道苏慕烟说得对,可眼睁睁看着恩人殒命,却无能为力,这种滋味比自己受伤还要难受。“假赵宸!幽冥教!我林越若今日不死,必报此仇!”他对着石板门的方向低吼,声音在狭窄的密道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恨意。
被苏慕烟扶着的真赵宸悠悠转醒,他虚弱地靠在石壁上,听到林越的话,干裂的嘴唇动了动:“锦儿……锦儿姐姐她……”话未说完,眼泪已顺着脸颊滑落。他从小在宫中长大,皇后对他严厉,其他皇子对他排挤,唯有锦儿待他如亲弟弟,时常偷偷给他带宫外的点心,听他诉说心事。如今听闻锦儿遇险,他的心像是被刀割一般疼。
“殿下,节哀。”苏慕烟放缓了语气,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轻轻擦去真赵宸脸上的泪水和灰尘,“锦儿姑娘用性命护我们周全,我们不能让她白白牺牲。只有尽快赶到养心殿,救出陛下,平定叛乱,才能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真赵宸用力点头,擦去眼泪,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苏姑娘说得对,我不能哭。我要救父皇,要揭穿假赵宸的阴谋,要为锦儿姐姐报仇!”他挣扎着站直身体,虽然依旧虚弱,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和恐惧。
林越看着真赵宸的转变,心中微微一动。这位皇子虽然之前性子孤僻,甚至有些懦弱,可在经历了生死考验和亲友牺牲后,终于显露出了皇室血脉中该有的坚韧。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悲痛,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咔嚓”一声吹亮。微弱的火光在密道中摇曳,照亮了前方蜿蜒曲折的道路。
密道内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霉味,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地面湿滑难行,每隔几步就能看到散落的白骨——想来是当年修建密道的工匠,被灭口后丢弃在这里。林越走在最前面,用瀚海刀拨开挡路的蛛网和杂草,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苏慕烟扶着真赵宸跟在后面,时不时提醒两人注意脚下的陷阱。
“这密道是先帝时期修建的,距今已有三十多年,没想到还能通行。”苏慕烟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我父亲曾是先帝的禁军统领,他告诉我,这密道原本有三条出口,分别通往养心殿的偏殿、御花园的凉亭和宫外的城隍庙。只是后来宫中多次修缮,不知道另外两条出口是否还能用。”
林越停下脚步,用火折子照了照前方的岔路。密道在这里分成了三条路,左边的岔路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空气中似乎还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中间的岔路相对宽敞,地面上有新鲜的脚印;右边的岔路则堆满了碎石,像是不久前才崩塌过。
“中间的岔路有脚印,可能是有人来过。”真赵宸看着地面,轻声说道。他虽然虚弱,却十分细心,注意到了脚印的方向是朝着养心殿的方向。
林越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那些脚印。脚印的尺寸与成年男子相似,鞋底的纹路是叛军靴子特有的花纹,而且脚印的间距越来越大,似乎是在匆忙奔跑。“不对劲。”他皱起眉头,“如果是叛军发现了密道,应该会派人驻守,而不是匆忙奔跑。而且这些脚印只有去的方向,没有回来的方向,很可能是个陷阱。”
苏慕烟也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脚印,点头附和道:“林越说得对。你看这脚印的边缘,虽然看起来新鲜,却没有沾到密道地面的青苔,倒像是有人故意印上去,引我们往中间的岔路走。”
真赵宸心中一惊,不由得后退一步:“那……那我们该走哪条路?左边的岔路有血腥味,右边的岔路又崩塌了……”
林越站起身,用火折子照了照右边岔路的碎石堆。碎石堆的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可在碎石堆的缝隙中,却有几根新鲜的草叶——显然是有人在不久前清理过碎石堆,只是故意留下了表面的灰尘,让人以为这里无法通行。“走右边。”他果断说道,“左边的岔路有血腥味,可能藏着叛军的伏兵;中间的岔路是陷阱;只有右边的岔路,看起来危险,实则安全。”
苏慕烟和真赵宸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他们知道林越心思缜密,而且经验丰富,既然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林越走到右边的岔路前,用瀚海刀拨开表面的碎石。果然,在碎石堆的下方,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小路的地面被清理得很干净,还能看到有人用石头标记的方向。“果然如此。”他心中一喜,对苏慕烟和真赵宸说道,“你们跟在我后面,小心脚下,不要碰两边的碎石,以免引发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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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点头应下,林越率先走进小路,苏慕烟扶着真赵宸跟在后面。小路比想象中还要狭窄,两人只能侧着身子前行,肩膀时不时会碰到两边的石壁,激起一阵细小的灰尘。火折子的光芒越来越弱,林越不得不放慢脚步,每隔一段时间就停下来,吹旺火折子。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光亮,还伴随着隐约的说话声。林越立刻停下脚步,示意苏慕烟和真赵宸不要出声,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光亮处。
光亮来自一个通风口,通风口的栅栏已经被人撬开了一道缝隙,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这里竟然是养心殿的偏殿!偏殿内站着十几个叛军,他们手持刀枪,正围着一个身穿龙袍的老人,那老人头发花白,脸色苍白,正是大炎王朝的皇帝赵宏!
“陛下,识时务者为俊杰。”一个身材高大的叛军将领站在皇帝面前,语气傲慢地说道,“三殿下(假赵宸)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宫,您就算不写退位诏书,等到天亮,三殿下一样可以登基称帝。到时候,您不仅会失去皇位,还会落得个‘昏君’的骂名,何苦呢?”
皇帝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朕在位三十年,勤政爱民,从未做过对不起百姓的事。赵宸那个逆子,勾结乱党,谋权篡位,就算他登基,也只会是个祸国殃民的暴君!朕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写退位诏书!”
“陛下,您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叛军将领脸色一沉,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架在皇帝的脖子上,“三殿下说了,若是天亮之前您还不答应,就先杀了太子,再杀皇后,最后再送您上路!您忍心看着您的妻儿为您陪葬吗?”
提到太子和皇后,皇帝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太子是他的嫡长子,皇后是他的结发妻子,他怎么忍心看着他们送死?可他也知道,一旦写下退位诏书,假赵宸就会名正言顺地登基,到时候不仅他的家人会遭殃,整个大炎王朝都会陷入混乱。
“朕……朕……”皇帝犹豫不决,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通风口后的林越看得真切,心中焦急万分。皇帝一旦动摇,后果不堪设想。他悄悄回头,对苏慕烟和真赵宸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准备行动。苏慕烟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真赵宸也屏住呼吸,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
就在这时,偏殿的门突然被推开,假赵宸走了进来。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不再是之前的皇子服饰,而是一件绣着龙纹的黑色锦袍,看起来既华贵又诡异。他走到皇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阴笑:“父皇,您考虑得怎么样了?是写退位诏书,还是看着太子和皇后死在您面前?”
皇帝抬头看着假赵宸,眼神中满是疑惑:“你……你真的是赵宸吗?朕怎么觉得,你越来越陌生了?”他虽然年迈,却不糊涂。自从假赵宸回到京城后,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不仅性格大变,连饮食习惯和兴趣爱好都与之前截然不同。只是他一直以为是赵宸在外历练时受了刺激,没想到其中竟有如此大的阴谋。
假赵宸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了镇定:“父皇,儿臣在外历练多年,性子有所改变也是正常的。您还是别管这些,赶紧写退位诏书吧。”他从怀中掏出纸笔,扔在皇帝面前的桌子上,“给您半个时辰的时间,若是半个时辰后,朕还没看到退位诏书,就别怪儿臣心狠手辣了。”
说完,假赵宸转身就要离开。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向通风口的方向:“谁在那里?!”他的听力异常敏锐,刚才林越等人呼吸的声音虽然微弱,却还是被他察觉到了。
林越心中一惊,知道已经暴露,不再隐藏。他猛地用瀚海刀劈开通风口的栅栏,纵身跳了出去,大喝一声:“假赵宸!你这个逆贼,竟敢冒充皇子,谋权篡位!今日我林越就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乱臣贼子!”
假赵宸没想到林越会突然从通风口跳出来,先是一愣,随即冷笑道:“林越,你倒是命大,竟然从冷宫里逃出来了。可惜,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阻止我吗?”他对着偏殿外喊道,“来人啊!有刺客!快把林越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