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芸叹气道:“娘只能默认,她一直内疚没给爹添个儿子,爹虽然从来没有拿这个说事过,可是娘总是耿耿于怀,我看啊,爹的魂儿都给那狐狸精勾走了,若是娶进家中再生个儿子,哪里还有我和娘的地位?要是我是个男儿身该多好!”
“你就别自怨自艾了,女子有什么不如男?我们仙垟小镇的男孩子还没有一个打得过我哩!再说了,老爷和夫人几十年的夫妻了,伉俪情深,就算那韶光楼的女人进了府中,也不过昙花一现,怎么会危及你和夫人的地位?”
紫芸看她兴冲冲的模样,不禁破愁为笑,说道:“有时候我还以为你真是个男人呢!要是什么事都能靠拳头解决,那天下岂不大乱啦!我以前总是没少笑你没个姑娘的矜持优雅,现在倒真想像你一样,打那狐狸精几拳!”
锦书装作吃惊的样子盯着紫芸,两人四目相对,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
紫芸站起身来,拉过锦书,说道:“好啦好啦!不说这闹心的事,陪我练琴去。”
两人放下心事,手拉手朝琴房走去。
五日之后
东都长史府,内外张灯结彩,火红喜庆,高朋满座,恭祝之声不绝于耳。今日是沈牧天纳妾之日,长史夫人已有四十高龄,育有一女,至今无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沈长史家大业大,总想要个继承人。长史夫人虽有千般不愿意,也无可奈何。
锦书正在厅堂里帮忙,夫人将她招到一旁说道:“锦书,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夫人请问。”
“你阿翁叫什么名字?你阿爹又叫什么名字?”
阿翁和阿爹都早已离世,锦书不知道夫人为什么会问这么奇怪的事情,答道:“阿翁叫何安,阿爹叫何禹君,夫人,可有什么问题吗?”
夫人神情沉下来,继续问道:“你可听你阿翁阿婆说过你有一个住在扬州广陵的姑奶奶和姑母?”
锦书摇摇头,说道:“从未听他们提起过,也从未收到过扬州来的信件或者口信。”
夫人点点头,换上笑颜,对锦书说道:“这里我会安排别的俾女来做,你去帮着紫芸打扮打扮,一会儿归德中朗将家的杨公子也会来,正好让他们见见面。”
“是,夫人。”锦书点头下去。
她回到紫芸房间,见紫芸倚窗而坐,看着楼下来往的人群发呆,她悄声走到紫芸身后,拍了一下紫芸的肩膀。紫芸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嗔道:“锦书,你吓死我了,回来了也不告诉人家。”
锦书打趣道:“谁让你一副思春的样子?看来你也想嫁人了吧?”
紫芸起来作势要打锦书:“你胡说什么呢?看我不打你!”
锦书连忙往后躲:“被我说中了吧?”
两人嬉闹一番,锦书停手道:“芸娘,咱们还是别闹了,我得赶快给你打扮一番,夫人说,一会儿有个杨公子要来,你们正好见见。说不定......”她转动着眼睛,故意拖长声音,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紫芸听她这么一说却是娇羞地低下头。
锦书见紫芸不说话,走过去拉着她的手道:“好啦好啦!看你这模样,不和你玩笑了,赶快换衣服。”
紫芸由着她给自己梳妆,却是展不开笑颜,说道:“没想到爹还是要娶那狐狸精,也不知道娘该有多伤心。”
锦书看夫人这几日闷闷不乐,心中也是不平,可她一个下人,没有说话的余地,只能宽慰紫芸道:“事已至此,咱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听说这个女子名叫云千叠,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不好相处?”
紫芸气恼道:“在那烟花之地的女子能好到哪里去?我真不愿意叫狐狸精二娘!”
锦书帮紫芸系好衣衫,说道:“这府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芸娘你就忍耐些吧,现在老爷心思全在她身上,何不如大度一些。”
“你这急性子,什么时候知道忍耐了?我听说前几日你又和陈霞打起来了。”
锦书声音有些失落,说道:“我答应夫人和阿婆,要改脾气,要多忍让。”
紫芸看她低着头,拉着她的手说道:“阿婆还好吗?”
锦书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换上笑脸,说道:“我们该下去了,走吧!”
大厅中宾客云集,紫芸跟在长史夫人身边,锦书站在紫芸身后。
归德中朗将杨大人亲自登门,沈牧天上前迎接,杨大人和沈长史年纪一般大小,身体微微发福,质量上乘的绸缎剪裁合体,腰间配着宝玉,须发灰白。
沈牧天请杨大人坐下后一一介绍身后的夫人和女儿,杨公子也作揖见礼。
夫人说道:“快快坐下,不要见外。”
只见杨公子面如冠玉,眉眼线条柔和,俊朗非常,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清爽洒脱。
夫人称赞杨公子道:“杨大人,令郎真是一表人才,品貌非凡,您真是有福。”
杨大人对自己的儿子自是骄傲,却谦逊道:“哪里哪里,夫人谬赞了,小儿顽劣,还得多加磨砺。”
夫人越看杨公子越觉合心,问道:“杨大人,令郎可有婚配?”
杨大人看了一眼沈夫人身旁的芸娘,知道她所指何意,正要回答,便听得下人传来喊声:“新娘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