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峰的日子,在林风离去后,仿佛被抽走了一份沉甸甸的踏实。
又在那条小黑蛇不告而别后,褪去了一层闹腾的烟火气,骤然变得空旷而安静起来。
谢楚歌并非耐不住寂寞的人,三年的外山蛰伏早已让他习惯了孤独。
只是这由喧嚣复归寂静的落差,还是让他在某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感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无聊。
他信步下了流云峰,去了联盟城内那家他曾经买过烤灵雀的店铺,这次,他买了一只烤得金黄酥脆、油脂滋滋作响、香气扑鼻的烧鸡。
回到洞府,他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慢慢地撕着鸡肉,味道尚可,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或许,是少了某个挑三拣四、一边嫌弃一边又忍不住偷瞄的小家伙在旁边聒噪。
无聊之下,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随身的储物袋上。
心念一动,两枚玉符被他取了出来,并排放在石桌上。
一枚,是宗门统一配发的传讯玉符,样式普通,功能单一,只能在一定范围内与同门联络。
另一枚,则是大师兄白景耀当初赠予他的那枚,说是防御法器的子玉符。
这枚玉符通体莹白,触手温润,材质明显不凡,上面流淌着细微难辨的灵光。
还有一枚,是今日林风离去时赠予的“千里同风符”,样式古朴,刻着风纹,带着散修特有的不羁气息。
他的目光,主要在大师兄给的那枚和陈帆给的那枚之间流转。
千里同风符,是一对的。
林风说得清楚,另一枚在他自己身上,凭此可互相传讯。
那……大师兄给的这枚呢?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
他拿起大师兄给的那枚子玉符,在指尖细细摩挲,又拿起陈帆给的那枚“千里同风符”对比。
虽然样式、符文截然不同,但那种“成对”法器之间特有的、隐隐约约的气机牵连感。
以及炼制手法中某种难以言喻的、追求“共鸣”与“唯一性”的道韵,却有着惊人的相似!
谢楚歌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他想起这枚子玉符偶尔会莫名闪烁,想起大师兄总是能“恰好”出现在他需要的时候。
想起那次在客舍屋顶,他隐约感觉到的、属于大师兄的冰冷气息与墨影的妖力对峙……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荒谬的猜测,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
他性格内敛,不喜多言,但心思却极为通透敏锐。一旦认定了某种可能性,他便不喜拐弯抹角。
于是,他做了一件若是让其他清云宗弟子知道,定然会惊掉下巴的事情——他拿起了那枚宗门配发的、最普通的传讯玉符。
向内输入了一道灵力,连接上了那个他几乎从未主动联系过的、属于大师兄白景耀的印记。
玉符微光一闪,很快,另一端便被接通。
一股熟悉的、冰冷的剑气仿佛透过玉符传递了过来。
“何事?”
白景耀清冷的声音在玉符中响起,听不出情绪,仿佛万年不化的冰雪。
谢楚歌握着玉符,看着石桌上那枚莹白的子玉符。
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他那特有的、平静而清晰的语调,直接开口,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大师兄,你送我的这枚玉符,”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最准确的语言,然后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