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完剑,感受着体内圆融流转的灵力与“流霜”、“炎魄”传来的亲昵反馈。
谢楚歌的心却并未完全沉浸在力量提升的喜悦中。
一个更深层次的、关于自身道路的困惑,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
他收剑入囊,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打坐体悟,而是径直下了流云峰,朝着主峰白景耀通常所在的剑阁方向走去。
剑阁内,白景耀正于蒲团上静坐调息,周身剑气内敛,如同沉睡的冰川。
感应到谢楚歌的气息靠近,他缓缓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中并无意外,仿佛早已料到他会来。
“大师兄。”
谢楚歌步入剑阁,行礼后,并未如往常般站立,而是有些随意地在白景耀对面的一个蒲团上坐了下来,眉头微蹙,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迷茫。
白景耀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催促。
沉默了片刻,谢楚歌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白景耀,问出了一个与他如今金丹修为、宗门三师兄身份似乎极不相符的问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自我怀疑:
“大师兄,我是不是……心太软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将内心深处那个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角落袒露出来:
“我修炼至今,与人争斗,多是迫不得已,或是擂台切磋。
我……我好像从来没主动杀过什么人,甚至……连重创致残都几乎没有。”
他的脑海中闪过秘境中的遭遇,闪过五宗大比擂台上的对手。
他总是下意识地留手,寻找制胜而非致命的机会。
系统分析的无数种对敌方案中,那些一击毙命的选项总是被他第一时间排除。
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弱肉强食、杀伐随心的修仙世界。
他接受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努力提升实力以求自保。
但他的内心深处,始终横亘着一道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文明体系的底线——那是浸染在骨子里的,对生命的敬畏,对“不能违法犯罪”尤其是杀人的潜意识禁令。
“我明白这个世界很残酷,对敌人仁慈可能就是对自己残忍。”
谢楚歌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困惑,
“可我……就是下意识地……做不到。我这样,是不是不适合修仙?
会不会有一天,因为这份‘心软’,害了自己,甚至……连累宗门?”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向他人袒露这份深藏的不安。
他拥有系统,拥有三颗金丹,拥有无限潜力,但内核深处,他依然是那个来自现代、信奉规则与秩序的灵魂。
这份“软弱”,在危机四伏的修仙界,让他感到格格不入,甚至自我怀疑。
白景耀静静地听着,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讥讽或轻视,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
他早就察觉到自己这个师弟身上有种异于常人的“干净”,并非不谙世事的天真,而是一种源于本心的、对某些界限的坚守。
他没有立刻回答“是”或“不是”,而是反问道:“你挥剑时,心中有何?”
谢楚歌一怔,下意识回答:
“守护……想守护的人,守护宗门,也守护……我自己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