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楚歌抬起头,目光清澈,不闪不避:
“弟子不敢藐视规矩。只是……弟子愚钝,于符箓一道,感觉拘束甚重,难以静心。
今日午后,心中烦闷,恐强行留在课室,非但无所获,反可能因心绪不宁而毁了符纸,浪费资源,甚至干扰同门。
故而……弟子斗胆,擅自离开,想去后山透透气,梳理心绪。”
他没有说自己“不喜欢”,而是换了个更符合修士语境的说法——“难以静心”、“心中烦闷”。
这并非谎言,只是将那种源自现代灵魂的自由渴望,包装成了修仙界常见的“心障”或“瓶颈”。
刑律长老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以及这份“坦诚”背后是否藏着狡黠。
“所以,你便私自逃课,跑去后山‘透气’?
你可知,若无故缺席,按规矩当如何处置?”
“弟子知错,愿受责罚。”
谢楚歌再次躬身,态度极其端正,“无论长老如何惩处,弟子绝无怨言。
只是……弟子以为,修行之道,一张一弛。
若因强求不适之道而郁结于心,恐对后续修行更为不利。
今日擅自离开,是弟子之过,但若能借此理顺心绪,他日或能在阵法等其他课程上更为专注,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他这番话,软中带硬,既认了错,又点明了自己在阵法上的天赋和潜力,
暗示惩罚他可以,但若因此影响了他后续在太阴宗更重要的阵法学习,未免可惜。
刑律长老闻言,目光微动。
他自然知道这个清云宗的谢楚歌在阵法一途表现惊人,是此次交流中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
沉默了片刻,他冷哼一声:
“巧言令色!纵然有天资,亦不可坏了规矩!”
他袖袍一拂,一道灵力打入谢楚歌的身份玉牌:
“罚你三日之内,将《基础符箓图谱》前卷抄录十遍,不得有误!
完成后交予执事弟子查验。若再有无故缺席,定严惩不贷!”
《基础符箓图谱》前卷内容浩繁,抄录十遍,足以让普通弟子手腕发酸,耗费大量时间。
这惩罚不算轻,但也留有余地,并未剥夺他上课的权利。
“弟子领罚,多谢长老宽宥。”
谢楚歌恭敬应下,心里却松了口气。抄书而已,对他来说,
有系统辅助记忆和理解,抄录起来速度远超常人,算不上多大负担。
刑律长老又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平静的外表下看出些什么,最终只是摆了摆手:
“去吧。记住,规矩之下,方有真正的自由。”
“弟子谨记长老教诲。”谢楚歌再次行礼,目送刑律长老转身离去。
直到那威严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谢楚歌才直起身,轻轻吐了口气。
他摸了摸鼻子,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
看来,在这太阴宗,完全的“随心”还是行不通的。
规则的框架无处不在,他的“道”,需要在理解并尊重这些规则的前提下,去寻找那一点有限的自由和突破。
不过,经过这番交涉,他感觉刑律长老并非完全不近人情。
至少,他默许了“张弛有度”的说法,惩罚也重在警示而非摧毁。
他转身推开石门,看着室内那简洁到冷硬的陈设,又想起后山树顶上那片自由的天空和温暖的阳光。
“抄书就抄书吧。”他自语道,语气轻松,“至少,那半个下午的悠闲,是实实在在的。”
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