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笔符纹在特制的抄录玉简上落下,灵光微闪,
标志着十遍《基础符箓图谱》前卷的罚抄任务终于完成时,
窗外已是月上中天,清冷的月辉透过窗口,在石室内投下大片皎洁的光斑。
谢楚歌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灵纹笔随意丢在桌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他用力向后伸展了一下僵硬酸麻的胳膊和脊背,骨骼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连续几个时辰的高度专注和重复劳动,带来的精神疲惫远胜于灵力消耗。
纵然有“万物解析”系统辅助记忆和理解,让抄录过程顺畅了不少,
但那种机械性的、毫无创造力的重复,依旧极大地消耗了他的心神。
此刻,他只觉得眼皮沉重得如同坠了铅块,脑子里像是塞满了一团浆糊,
连运转系统进行简单分析的念头都提不起来了。
强烈的困意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识。
他看了一眼桌上那摞码放整齐、灵光流转的抄录玉简,
又看了看窗外那轮冰冷的明月,没有任何犹豫,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修炼?打坐调息?不,他现在只想睡觉。
他遵循着灵魂深处最本能的渴望,踉跄着走到那张坚硬的石床边,
甚至连外袍都懒得脱,只是胡乱踢掉了鞋子,便如同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般,
直挺挺地向前倒去,将自己摔进了那层薄薄的垫子里。
身体接触到床铺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放松感和安全感包裹了他。
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带着极度困倦的鼻音
胡乱扯过旁边的薄被往身上一搭
连调整到一个舒适姿势的力气都欠奉
就这么侧躺着,蜷缩了起来。
几乎是在脑袋沾到枕头的下一秒,浓重的睡意便彻底淹没了他。
意识迅速沉入黑暗,连梦境都来不及光顾。
石室内,只剩下少年清浅而规律的呼吸声。
与窗外偶尔响起的、太阴宗阵法运转的微弱嗡鸣交织在一起。
月光温柔地洒落在他略显疲惫的睡颜上,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
什么阵法精妙,什么规则玄奥,什么符箓束缚,什么异世能力……所有的一切。
在此刻,都被最原始、最纯粹的睡眠隔绝在外。
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一场酣畅淋漓的沉睡。
更能修复身心,更能慰藉这忙碌而充满意外的一天了。
今夜,好梦。
第二日,太阴宗那冰冷精准的晨钟,如同无形的鞭子,再次将谢楚歌从深沉的睡眠中强行抽离。
他极其不情愿地掀开眼皮,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
昨日抄书的疲惫尚未完全消散,加之睡得又沉,此刻醒来。
只觉得头脑昏沉,四肢乏力,只想赖在坚硬的石床上,与周公私会到地老天荒。
然而,理智以及对刑律长老再次找上门来的忌惮,最终还是战胜了惰性。
他哀叹一声,像个提线木偶般,慢吞吞地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窗外,太阴宗依旧是那副亘古不变的、规则森严的景象,连晨光都显得格外清冷,不带一丝暖意。
他磨磨蹭蹭地洗漱,换上衣袍,动作比平时慢了不止一拍。
当他终于推开石门时,对面那扇门也恰好在同一时间打开。
白景亭已然收拾齐整,月白长袍一丝不苟,墨发束得一丝不乱。
周身散发着冰凉的灵气和清醒的气息,与谢楚歌这副没睡醒的、带着点萎靡的样子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白景亭的目光在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眼下淡淡的青黑上扫过,冰蓝色的眸子微微一动。
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如同往常一样,冷淡地移开视线,率先朝着楼梯口走去。
谢楚歌也没精神去琢磨这位邻居的心思,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跟了上去。
来到昨日的讲坛,墨渊长老早已端坐上方。
今日讲授的内容是“复合阵法中灵力回路的嵌套与优化”,比昨日更加精深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