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富贵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你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全聚德包场?你拿什么包?拿你那点学徒工死工资吗?!”
许大茂捂着脸,一脸的不可思议。
许富贵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我再问你一遍,你跟娄家那姑娘,到底到哪一步了?什么时候能把人娶进门?!”
许大茂眼神闪烁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说:
“没……没问题!快了,就快了!”
夜色,渐渐深了。
何大清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那间小屋。
屋里空荡荡的,一张板凳,一张床,桌上落满了灰。他一屁股坐下,看着这陌生的“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懊悔和无奈。
陈金水在他耳边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钢针,扎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何雨柱说得出,就做得到。他那个儿子,脾气比石头还硬。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是易中海。
他没说话,只是走进来,自己拉了条板凳坐下,也点上了一根烟。
两个同样失意的男人,在沉默中对坐着。
许久,易中海才开口,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何大清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地上的一块砖,眼神涣散。
第二天,天还没亮,何大清就悄悄地出了四合院。
他没有去火车站,而是在四九城里漫无目的地闲逛。
他找到了一家几十年没变过的老茶馆,要了一壶高碎,听着周围老伙计们操着一口纯正的京片子,聊着天南地北的闲话。
那股熟悉的烟火气,让他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弛。
中午,他又凭着记忆,找到了一个当年一起学徒的师弟开的小饭馆。师弟一见他,又惊又喜,连忙拉着他坐下,切了半斤酱肘子,烫了一壶老酒。
酒过三巡,听着师弟说着这些年的变化,看着街上穿着新衣服、意气风发的人们,何大清忽然觉得,保城那个只有白寡妇和她孩子的家,是那么的遥远和不真实。
晚上,他独自一人站在后海的桥上,看着水面倒映的万家灯火,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带着京城特有气息的晚风。
在保城,他每天想的是怎么讨好白寡妇,怎么省吃俭用。可在这里,他感觉自己才像个真正的人。
一边是寄人篱下、处处看人脸色的憋屈日子。
另一边,是虽然要从头开始,但却充满了无限可能、活得像自己的自由人生。
一个念头,在他心里疯狂地滋长。
他攥紧了拳头。
不走了。
与其回保城继续过那种窝囊日子,最后可能还是会被扫地出门,不如就留在这四九城!这里才是他的根!
他何大清的手艺还在,只要他肯拉下脸,从头再来,未必不能给自己挣出一份家业!
就在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后院的窗户里,聋老太端着一个搪瓷缸,浑浊的眼睛望着何大清离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了一丝谁也看不懂的微笑。
她早就料到了,这趟浑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