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清:“燕昉?”
他用没被压住的另一只手推了推燕昉,又推了推燕昉,如此推了三次,梦魇中的人才睁开了眼睛。
燕昉茫然看着顾寒清,察觉到脸颊的热度,又是一顿,等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压住了什么,便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顾寒清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燕昉倒是愣了片刻,他此时还不太清醒,便从衣衫里翻出帕子,握住顾寒清的手,帮他擦干净掌心的冷汗,而后呐呐许久,憋出来一句:“王爷,我——”
“做噩梦了?你的手好冷。”顾寒清压下青年的争辩,“要不要个手炉?”
前世燕昉很怕冷,时时刻刻都抱着手炉。
顾寒清的被子里就压着一个,不过帐篷里点了银丝炭,他不觉得冷。
也不等懵着的青年反对,顾寒清转动轮椅,将手炉拎出来,塞给燕昉,想了想,又将白天的狐裘也给了他。
唔,前世的燕昉就是穿狐裘抱手炉……这下算配齐了。
顾寒清:“早些睡,明日正式秋猎,后面少不得宴饮庆功的场合,你们大安一行身份特殊,也是要在场的。”
“……谢王爷提点。”
轱辘声响起,顾寒清转回了床榻。
燕昉坐在外侧,脸色同方才一样白,他薄唇抿起,抱着手炉盯好一会儿,才重新躺下。
这回,被子上克了狐裘,怀里抱着手炉,非但不冷,还有些热,燕昉无论如何,也梦不见狱中那场大雪了。
于是睡着睡着,他忽然就没那么想寻死了。
床榻实在温暖,而寻死是一件很疼的事。
燕昉想,顾寒清这些天摸过他的脸许多次,还碰了他的手,沾了冷汗也没生气,现在半夜起来给他手炉,起码现在,摄政王有点儿欣赏他。
如果能借着这点欣赏,在摄政王身边做事,是否能依仗他的庇护,躲过冬日的责难?
之后的几天,秋猎如火如荼,李修闵带着几个王爷在林子中横冲直撞,杨淳章桥等人养了两天伤,也被叫了出去。
摄政王有腿疾,骑不了马,便一直待在帐中,翻看书卷,批复奏折,燕昉立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磨墨。
燕昉上手很快,顾寒清之前点了两句,他便立马捏住了磨墨的关窍,浓淡适宜墨色正好,再未露过怯。
但要求顾寒清庇护,他就不能只磨墨。
当顾寒清批复某个无关紧要的小折子时,燕昉立在一旁,便开了口。
他前世为了学的更像,在文章学识上是下过苦功夫的,后来给李修闵做批复,虽然手指写不得字,必须经由太监落笔,但内容章法都是上上,否则李修闵也不会一直留着他,于是虽然只是件极简单的小事,却点出了关窍,思路通达流畅,可圈可点。
顾寒清果然转头看他。
燕昉垂首,心中忐忑,不知道以他如今的尴尬身份干预政事,顾寒清是否会动怒,摄政王看了他很久,却是忽然笑了。
——难怪李修闵那个草包有段时间忽然聪明起来,批复的奏章终于有了个模样,他还以为侄子长大,终于懂事了,现在看来,分明是有人代笔。
顾寒清搁笔:“燕昉,我在仪鸾司中给你寻个职位,好不好?”
夜宴xhwx6\c\o(xh/wx/6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