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鄱阳城,若再无援军,三五日内亦将陷落。”
骆秉彰听罢,默然不语。
沈保桢却向刘岳昭询问道:
“赣南那边如何?钦差不是已严令两广总督叶名琛,率数万精兵攻入赣南,以分贼势吗?”
刘岳昭低声作答:“两日前消息,叶部仍在粤省嘉应州拖延不前,并未北进。”
“况且西贼在赣南留守第六军两个师,以逸待劳。叶部即便入赣,一时也难有作为。”
黄淳熙忽然冷笑,插言道:
“就算叶部能破贼,从粤北赶来景德镇,也有一千多里。沿途西贼的警卫队、民兵必袭扰不断,怎么可能赶到?”
“这本就是一步虚棋。我们清楚,西贼又何尝不知。”
“这一仗的胜负,从来只系于赣北,系于我等之身。”
军情既明,骆秉彰抬眼看向三人:
“诸位,我军是该继续西南救鄱阳,或转向西北寻二十一师决战,还是撤回皖南?”
“局势已清,都说说看法。”
黄淳熙率先出声:“不能去鄱阳。”
他神情激切,手指地图,慷慨陈词:
“部堂,西贼这分明是以鄱阳为饵,打痛陈巡抚,逼他求援。”
“我军若真去救援,藏在山中的西贼第十九师,必出断我后路。”
“届时粮道被截,西贼汇集三师之众,合四万五千人,于野外同我决战。”
“我军如何抵挡?难道诸位真以为,眼下敌众我寡,犹可野战争胜?”
“萧贼此计,正是围城打援。他真正要打的,从来就不是鄱阳,而是我们!”
一旁沈保桢犹豫片刻,问道:
“子春是否忘了,鄱阳城中还有陈巡抚,麾下亦有五六千守军?”
黄淳熙轻叹,看向这位不善兵事的同年:
“幼丹,你细想:其一,陈启迈那七八千人,实是溃散的绿营残兵,加新募流民拼凑而成。”
“兵械不过大刀长矛,连燧发枪都是稀罕物。月饷仅一两,十日一操。这等兵马,何以拒贼?”
“其二,鄱阳城临湖靠河,水道未封冻,西贼那些犀利的攻城炮船,往来无阻。”
“围城西贼,陆军一万有余,水师三四千,若真愿打,岂会打不下来?”
“留陈启迈不取,只不过是以他为饵,诱我入网罢了。”
沈保桢面露惭色,骆秉彰则直接问黄淳熙:“子春,依你之见,该如何?”
黄淳熙抚须沉吟:“直接撤回徽州,亦不可行。钦差大人驻跸于此,况且如今朝中风气……已非往日。”
骆秉彰闻言,心下暗叹。
早年青庭重用汉臣,甚至不惜调开瞒蒙贵族,以免掣肘。如当年甑涤生与清德、官文相争,朝廷终究支持了汉臣。
然自与西军战事屡挫,众多汉臣竟投西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