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了水师攻坚与地道爆破,剩下的似乎,只有最原始也最残酷的一途:
架起云梯,抛出抓钩,驱使士卒,蚁附攀城。
然而,面对城头严阵以待的守军,特别是装备了先进线膛枪的不列滇士兵,如此攻城,伤亡必定惨重。
萧云骧苦思数日,又召集诸位参谋将领,商议多次,仍未得良策。
他只得命令各部继续加固营寨,好生休整,恢复将士体力。
同时密切关注敌军动向,收集情报,准备待到六月下旬“龙舟水”基本结束后,再寻破局之机。
这日天色依旧阴沉,细雨时停时落。
萧云骧带着警卫营,亲至王子山西南方向的丫髻岭巡视。
此地是第六军第十八师的驻地,负责警戒西南方向,监视通往五羊城的官道。
萧云骧抵达十八师,径直深入基层连队,走到士兵中间。
他与士兵们围坐帐中,细细询问伙食如何,鞋子是否破损,夜里站岗冷不冷,病痛好了没有等诸般琐事。
见大王如此平易近人,官兵们起初的拘谨很快消散,话匣子纷纷打开。
一个脸上带疤的老兵说:“伙食比在湘南时还好,天天有咸鱼吃。”
旁边一个年轻士兵则抱怨:“岭南雨水太多,衣服难得干爽,身上都快发霉了。”
还有个黑壮汉子摩拳擦掌:“早就休整好了,就等大王下令攻打五羊城,立头功!”
萧云骧仔细听着,不时点头。
见经过多日休养,官兵们大多面色红润,眼神明亮,体力显然恢复,求战之心甚切。
更令他欣慰的是,随军野战医院建立与药材运抵后,先前因冒雨急行军,引发的风寒腹泻等症,大多已得到控制。
病号数量大幅减少,各营连满员率,显着提升。
后方从韶州到王子山的运输通道,日益顺畅。火药、炮弹、替换枪械等物资源源不断运抵前线。
连平日紧缺的药材、纱布、担架和民夫,也变得充盈起来。
军心由此大为振奋。
萧云骧心中稍定。军心可用,后勤无虞,这是取胜的基础。
然而,当他独自站在丫髻岭高处,远眺南方雨雾笼罩的平原,想象那座如巨兽般盘踞的五羊城时,眉头依然紧锁。
基础虽好,但如何以较小代价,敲开五羊城这块硬骨头,他一时仍无万全之策。
各种方案的代价与风险,在心中反复权衡,难以决断。
一行人在十八师师部,用了简单午饭。
米饭管够,配上咸鱼块与青菜汤,萧云骧吃得颇为满意。
饭后,正欲返回王子山大营。
随行的李竹青,却指着山下东面数里外,一处隐在雨雾与杂草丛中的残破村庄,对萧云骧笑道:
“大王,可想去下面那村子瞧瞧?”
萧云骧顺他手指望去。
只见那片村落在灰暗天光下,显得格外死寂。
许多房屋遭过大规模纵火,只余焦黑断壁,与周围葱郁田野,形成强烈对比。
他心中奇怪。此地并非战略要冲,不应被战火荼毒,为何毁败至此?
便问道:“这村子位置寻常,何以破败如此?有什么说法?”
李竹青收敛笑意,神色复杂:
“那个村,名叫官禄布。是如今在江南潇洒的那位神王的老家。”
萧云骧闻言,顿时来了兴致。
他只依稀记得神王老家在花县,却不料是眼前这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