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翔猛地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空气,连同所有的勇气,一并吸入肺腑。
他用他所能发出的最响亮、最坚定、仿佛能穿透生死界限的声音吼道:
“同志们!最后一起唱咱们同心社的社歌!一起上路!”
“让这些洋鬼子听听,什么是华夏儿郎的骨气!”
说罢,他率先唱了起来。
声音在炮火灼烧过的空气中迸发,嘶哑,却带着砸碎旧世界的决绝: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华夏受苦的人!”
起初,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敌人震天的喊杀声中,显得如此孤独而悲怆。
但随即,离他最近的卢岭生跟了上来,声音粗粝而有力,像顽石相互撞击。
然后是脸色惨白、气息已如游丝的滩娃子。
他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翕动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发出微弱如丝的和声。
再然后,是这引水渠里,每一个还能张开嘴的西军战士——军官、士兵、轻伤员、重伤员……
他们都仰起头,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力气,加入了这生命最后的合唱: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自由平等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歌声开始汇聚,从微弱变得清晰,从杂乱变得整齐。
它不再仅仅是歌声,而是一股不屈的意志,一道精神的壁垒,一次灵魂的宣告。
这悲壮而雄浑的合唱,穿透零星的枪声与敌人的嚎叫,
盘旋在这片被鲜血浸透的阵地上空,竟一时压过了敌人的冲锋呐喊。
面对数十倍于己、蜂拥而至的敌人,这用生命最后火花唱出的战歌,是他们留给这个世界,最响亮、也最骄傲的回答。
不列滇士兵已冲至四五十米内,刺刀冰冷的寒光,几乎能映出西军战士眼中,那炽热的火焰。
就在敬翔双目赤红,血贯瞳仁,即将下达最后反冲锋命令的千钧一发之际——
“杀!!!”
一阵山崩地裂、汇聚了数千人的喊杀声,猛地从他们身后的茅草坡顶,爆发出来!
那声音如此巨大,如此狂暴,仿佛整个山坡,都要在这怒吼中崩塌、倾覆!
无数身穿黄色军装的西军士兵,如决堤的洪流,漫山遍野地冲下草坡!
无数把明亮的刺刀,在夏日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令人胆寒的光芒!
无数双军靴踏地之声,汇聚成滚动的闷雷,大地为之震颤!
这股愤怒的黄色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势,狠狠地拦腰撞入了,正埋头冲向引水渠的不列滇军纵队的侧翼!
西军的援兵,终于在这生死一线的最后一刻,如同及时雨般,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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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hurrah\/huzza”
源于北欧战吼传统,至19世纪中期已成为嘤军标准冲锋口号,克里米亚战争中,曾广泛的使用。
其发音拟声为
“hu-ra!”(长音拖高后骤停),兼具提振士气与震慑敌军的双重作用。
“charge!”
直译为“冲啊!”,与“hurrah\/huzza”共同构成19世纪嘤军冲锋时,最核心的口号组合。
后世影视作品常出现的
“go!
go!
go!”
,实为越战时期,米军大规模使用的战术指令,与嘤军历史传统,存在明显时代及地域差异。
注2:大佬们,为了让大家保持阅读的流畅感,就不强行分为两章了。
其实今天字数发了七千多,分三章绰绰有余,请大家看到乌鸦如此拼命的份上,继续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