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一人一剑之力,却要一举杀掉这大阵中的八十一人,这实在是他所办过的最难的事情。
“只能殊死一博了,指柔还在阵外等我,我怎么可以死在这阵法之中,怎么可以让她失望?”
季长醉决意不惜任何代价,也要破开这大阵了。
他抚过孤鸿剑,将全部身心都沉浸到了剑意之中,让自己的意念和剑意融为一体,同时他用尽全力感悟天地间的奥妙,竟然使得自己第二次进入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之中。
一生之中能够进入两次天人合一的境界,季长醉的名字已经可以载入武林中的史册,供万世武林同道景仰了。
这时吕渡衣还不知道大阵中的季长醉已经进入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他满心以为季长醉绝不可能在“八十一人屠”全力而为的大阵中活命,因为他知道即使是武功强如李义廷,也没有破开这大阵的把握。
而季长醉已经完全进入了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激发出了庞大到足以搅动天地风云的剑气。
这时“八十一人屠”已经察觉到了从季长醉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的气息,纷纷不顾一齐出手可能会打乱阵势的风险,朝季长醉发起了进攻。
但是他们这个时候出手已经晚了,他们的进攻根本无法触碰到季长醉分毫,因为季长醉已经被强大的剑气完全包裹了起来,他们所有的进攻在离季长醉还有一丈之远的地方,就尽数被剑气给摧毁了。
“你们选择与我为敌,实在是不应该。”
季长醉横起孤鸿剑,将盘绕在他周身的剑气凝聚成一条浅灰色的狂龙,以孤鸿剑做了龙头,然后刺出了连天神都难以阻挡的“一剑天涯”!
在一阵剑与剑的碰撞声中,整个大阵都被季长醉的“一剑天涯”给撕成了粉碎,大阵中的八十一个人受到了阵法的反噬,又被“一剑天涯”所附带的汹涌剑气侵入了体内,都五脏尽碎,七窍流血而死了。
吕渡衣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看向赵指柔,忙一手将她给擒在了手里,想以她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季长醉此时刚刚才全力使出一招“一剑天涯”,气息未稳,不能立即使出消耗过大的招式,但他见赵指柔受制于吕渡衣之手,当真是心急如焚,挺起孤鸿剑就对吕渡衣喊道:“吕渡衣!你若胆敢伤指柔毫发,我必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吕渡衣道:“季大侠,只要你放过我一命,我自然就不会伤害你的女人的。”
季长醉道:“好!你现在放了指柔,我季长醉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伤你性命!”
吕渡衣道:“口说无凭,你先把你手中的孤鸿剑给扔到一边再说。”
他挟持着赵指柔徐徐往后退去,眼睛死死地盯着季长醉手中的孤鸿剑,他知道这把剑的威力,所以对这把剑极为忌惮。
季长醉此时为救赵指柔,什么都顾不得多想了,将孤鸿剑扔出了五丈多远,孤鸿发出一声悲鸣,好像是在埋怨季长醉将他丢弃了一般。
吕渡衣挟持着赵指柔继续往后退,退到他认为安全的地方时,猛得一把推开了赵指柔,一招“瞬息万象手”打在了她的背上,就立即往后逃窜了。
“指柔!”
季长醉看见赵指柔受了吕渡衣的瞬息万象手之后,吐出了一大滩血就倒在了地上,胸中怒火涌遍全身,飞速闪到吕渡衣身前,吕渡衣以为季长醉没有了孤鸿剑,不会是他的对手,但他不想与季长醉纠缠,朝他拍出一掌就继续后逃去了。
不过让吕渡衣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季长醉的剑术已经到了天下万物皆可为剑的地步,只侧身躲过他那一掌,就伸出两根手指为剑,直接闪电般贯穿了他的后脑,他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惨叫,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季长醉杀了吕渡衣之后,没有做任何的停留,直接跑到赵指柔倒地的地方,蹲下身去,一把抱起了她,直抱得自己满手是血。
吕渡衣的“瞬息万象手”本就是极为厉害的武功,以赵指柔的身子,受了吕渡衣一掌,其实心脉已经尽数碎为了粉末,无法活命了。
但季长醉绝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他抱着赵指柔唤她的名字,赵指柔却已经是口不能言,只能无声地看着他,最后像睡着了一样,闭上了沾着血珠的双目。
这时忽然落起了暴雨,无情地冲刷着地上的一切。
季长醉紧紧抱住布满鲜血,身体逐渐变得冰冷的赵指柔,知道她的生命已经被这场暴雨给冲走了。
他想对着这场暴雨咆哮,却始终都不能放出声来,他发觉自己的脸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已经被时隔多年的泪水给浸湿了。
“指柔!指柔!指柔!”
季长醉抱起赵指柔的尸体,捡起孤鸿剑,在暴雨中不断地呼喊着她的名字,他在暴雨中行走,整个人都好像已经死去了一般。
这时有四个人向季长醉迎面走了过来,是白风斜、章子丘、黄筱竹还有季韵。
他们在会和之后,就立即出来寻找赵指柔了,现在他们看见季长醉抱着的是赵指柔的尸体,知道发生了些什么,都已经陷入到了悲伤之中,不能开口说出任何一句话了。
这场暴雨很快就停了,季长醉无视白风斜他们,独自为赵指柔整理好了衣衫,拭去了她身上的血污,让她变得如生前一样绝美。
季长醉在一处高地上亲手挖出了一处墓穴,挖得他的双手都是鲜血淋漓。
他将绝美的赵指柔放入墓穴,坐在墓穴旁看了她整整一个晚上。
白风斜他们守在季长醉周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在静静看着他,体会着他和他们自己的悲伤。
到了早晨,季长醉捧着沾着他手上鲜血的泥土,将赵指柔给埋进了墓中,然后竖起了一块墓碑,在墓碑刻了“爱妻指柔之墓”这六个让他心死的大字。
他就这样将赵指柔给埋葬了,同时也将他自己给埋葬了。
虽然他此时还活着,但是他的生命其实已经随着赵指柔的生命一起被埋葬掉了。
埋葬完赵指柔之后,季长醉提起孤鸿剑,径直朝着应天的方向走去。
黄筱竹知道季长醉要去干什么,拦住他身前,泣声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是一个根本不在乎过去的人。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去?”
季长醉看着黄筱竹,道:“我不在乎过去,但是我是活在过去的人,因为我看向未来的那一只眼睛,早在四年多以前,就已经失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