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房子里的书整理一番，便放进菜篮里出了门。

此时还不到上课的时间，小小的茅屋中却多了一个身影。

女娃拿着抹布，擦拭着桌椅。

莫行拿着菜篮，透过门口，看着这小小的茅屋，还有里面那小小的身影，古井无波的心，在此刻，却突然有了一丝涟漪。

“先生！”

女娃转身，恰好看到了莫行，不由惊喜地叫了一声。

莫行回神，缓缓走近茅屋，发现女娃擦的，已经是最后一套桌椅了。

他转头看了看太阳，再看看笑得灿烂的女娃，定了定神，脱口而出了一个问题。

“你愿不愿，随我走？”

“哈？”女娃显然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或者说她有些没听懂。

“没什么。”莫行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他握拳放在嘴边请咳一声，以掩饰自己此时尴尬和……那一丢丢的慌乱。

然而女娃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一双漂亮的眸子闪了闪，直勾勾地看着莫行，“刚刚……先生是问……”

“我说了，没什么。”莫行拿着菜篮来到自己专属的桌子前，将其放下，同时也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怕不是疯了。

自己这次回去，必然是要面对狂风暴雨的。

这么一个普通孩子，若是真的跟他去了，怕是活不过几日。

还不如在这里，虽有些贫苦，但也不会遭受无妄之灾。

“先生，您刚才问了，我愿不愿随您走？”女娃在他身后问，“先生您这是，要离开了吗？”

“唔…”莫行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声是回答了哪个问题，伸手在陈旧的书面上摩挲了两下，总算是平复了心情。

“在这里也呆了不少日子了，不过尘世间还有些琐事缠身，需要回去处理一下。”莫行解释了用一句，又指了指旁边的桌椅，“你每日都要来这里擦拭的吗？”

“也不是每日，只是要上课的时候，才会来。”女娃被转移了注意力，连忙答道。

但她回答完后，又转回了刚才的话题：“先生要离开，是想带我一起吗？”

她的声音尽力保持着平稳，可依旧有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自然不是。”莫行转过身，直视女娃的眼睛，平静说道，“我原本便是过客，终有一天是要走的，而这里，是你的家。”

女娃没有避开莫行的视线，她想从对面那双从未有过波动的眸子中，看出些什么，可惜她失败了。

先生的眼睛，和之前一样，似是一口深潭，难以窥测。

然而她没有放弃，她定定道：“只有我一个人房子，叫家吗？”

莫行一怔，他不知女娃说的是她自己，还是他。

不过却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说这个了，一会儿其他人到齐了，我便给你们上最后一堂课。”莫行指了指桌子上的菜篮，以及里面的书，“我也没有其他东西，这些书便留给你们吧。”

“先生。”女娃想要逼他说出一个答案，然而此时不远处已经传来几个孩子的喧闹声，很快，一群孩子便出现在门口。

看到女娃，他们没有意外，毕竟自从书屋出现，女娃就总是最早来的那个。

只是在看到莫行的时候，他们却有些不太适应——实在是没有想到先生今天会来的这么早…几天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不过他们还是赶紧收敛情绪，对莫行恭敬地喊了一句“先生”。

莫行恢复了往日的淡然神情，坐到自己的座位，静静等待起来。

女娃也回到自己座位，撑着手臂，直直地看着最前面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