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乱声渐歇时，天牢的烛火已燃至寅时。

沈清辞站在囚室长廊的阴影里，指尖捻着一点淡绿色荧光粉

——

这是用外祖父留下的夜光草汁液提炼而成，白日隐于暗处，入夜后遇风便会泛出微光，正是替她教苏眉改良的

“追踪粉”。

长廊尽头，沈雨柔的囚室静得反常，只有看守换班时甲胄碰撞的声响，在空荡的过道里格外刺耳。

“小姐，按您的吩咐，已在沈雨柔囚室的木锯、铁钉上都涂了荧光粉，连窗户缝隙都撒了一圈。”

苏眉悄声走来，玄色夜行衣上还沾着夜露，“萧惊寒殿下派人来传信，京中西城门已重新封锁，北狄先头部队被镇北军拦在城外，但兀颜烈的主力还在逼近，秋猎前必须摸清柳嵩的具体动作。”

沈清辞点头，目光落在囚室门缝透出的微弱光线上。自第

10

章沈雨柔因诬陷罪被囚，柳嵩虽未明着相救，却多次托人送

“慰问品”，里面藏着缝衣针、碎铁片等零碎物件

——

明眼人都看得出，柳嵩是在暗中帮沈雨柔准备越狱工具，想让她在秋猎前闹出动静，分散众人注意力。

“她今晚定会动手。”

沈清辞声音压得极低，指尖的荧光粉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柳嵩需要一个人在秋猎时给我制造麻烦，沈雨柔是最好的棋子。我们只需等着她暴露柳嵩的计划，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猎场里的埋伏。”

话音刚落，囚室里突然传来

“吱呀”

一声轻响

——

是木锯摩擦窗框的声音，虽刻意压低，却在寂静的天牢里格外清晰。苏眉立刻示意两侧侍卫屏息，自己则跟着沈清辞悄悄挪到囚室窗下，透过缝隙向内望去。

只见沈雨柔正蹲在窗边，手中握着一把磨得锋利的木锯（是从柳嵩送的

“木梳”

里拆出来的），正费力地锯着窗棂。她穿着一身粗布囚服，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眼神却亮得吓人，满是逃出牢笼的急切。窗台上还放着几枚铁钉，是她用来撬开镣铐的工具，每一件上都沾着淡绿色的荧光粉，在月光下泛着若隐若现的光。

“快了……

再锯断一根就好……”

沈雨柔低声念叨着，额头上渗出细汗，丝毫没察觉窗外的动静。她不知道，这把木锯的锯齿上，苏眉早已涂了

“滞涩剂”——

看似锋利，实则锯木头时会格外费力，拖延时间的同时，还能让荧光粉更均匀地粘在木屑上，留下清晰的追踪痕迹。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根窗棂终于被锯断。沈雨柔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探头向外张望

——

长廊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传来看守打盹的呼噜声。她心中一喜，迅速从窗户钻了出去，脚刚落地，就被地上的碎石硌了一下，踉跄着差点摔倒。

就在这时，沈清辞突然抬手，一道荧光粉从她指尖撒出，正好落在沈雨柔的裙摆上。“抓住她！”

随着苏眉一声令下，两侧侍卫瞬间冲出，手中长刀直指沈雨柔。

沈雨柔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却被裙摆上的荧光粉晃了眼

——

淡绿色的光在夜色中格外显眼，让她的逃跑路线暴露无遗。她慌不择路地冲向长廊尽头，脚下却突然一滑，重重摔倒在地，怀中的一张纸条掉了出来，飘落在荧光粉上，瞬间被染成了淡绿色。

“别让她跑了！”

苏眉快步上前，一脚踩住沈雨柔的手腕，侍卫们立刻上前，将她牢牢按住。沈雨柔挣扎着想要去够地上的纸条，却被苏眉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清辞弯腰捡起纸条。

“这是什么？”

沈清辞展开纸条，上面是柳嵩的字迹，虽然刻意模仿了沈雨柔的笔迹，却依旧能看出柳嵩特有的笔锋

——“秋猎当日，混进猎场马厩，将此药撒在沈清辞的马料中。此药能让马发狂，届时她必摔下马背，你趁机带着‘残玉仿品’（另附）大喊‘沈清辞通敌’，引开侍卫注意力，我自有安排。”

纸条末尾还画着一个小小的狼纹，与残玉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给我的马下药？让你喊我通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