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倾城难以置信地看着夏炚,忽然举起双手,似乎意图将夏炚拍死在自己的怀里,但是手高高地举起,却始终没有落下来,只悲哀地问道:“为何?这是为何?为何?你怎会,杀自己的娘亲——”
“娘亲,子不该杀母,可是,你却将我变成了世界上最卑劣之人!我不能在父前尽敬,反而做了他一生绝不愿让我做的事情。我窃国,我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还爱上不能爱的人!我差点,强行占有了她!我没有娘亲,我被别人养大,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你和天下第一等的男人,生下了一个天下最下等的儿子!我无颜去见父亲,也无颜见你!若不是你,我父亲或许不会死,做为陈留王的儿子,我一定过得比现在幸福,我一定会继承他的事业,一定不会,让自己落入到被别人唾弃的地步!”
夏炚说得很快,却字字泣血,这么多年来,他为了莫须有的念头,付出的太多太多!
没有人能够理解到他的苦。
倾城哈哈哈惨笑着,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只觉得自己这一生,遇到的人,似乎全部都是针对她的。
她没有杀夏炚,因为她更痛恨的人是——尉迟靖。
她捂着伤口站起来,手指着尉迟靖,口中念念有词,目光邪恶,似乎正在给她下某种咒语。
尉迟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立刻将自己的六枚铜钱洒出。
铜钱如刀,分别钉在倾城的额心、胸口、肩井等主要穴位,手决催动间,只见倾城身体剧烈颤抖,啊啊啊地惨叫着,之后便忽然随着一阵烟尘,化为一堆灰色的枯骨,倒在地上。
这一次,她是真的死了,不可能再复活。
夏炚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枯骨,半晌木然地向尉迟靖道:“你,你杀了她?她,是我娘亲!”
尉迟靖心头也很悲哀,这时道:“你曾经杀了我的娘亲安氏,如今我也杀了你的娘亲,我们扯平了。”
那么无情的语言,那么平淡的态度,夏炚怔了下。
终是点点头,站了起来,“对,对,很公平——”
他走到倾城的枯骨前,用她的衣裳,包起她的枯骨,失魂落魄的往山下走去,他的身影孤单寂寞,又带着浓浓的落魄。
尉迟靖看着这背影,一声“哥哥”堵在喉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
之后便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唇,眼泪一串串地落下来,“对不起,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为何要说对不起,就像她自个说的,夏炚杀了安氏,她杀了倾城,明明很公平,可她就是觉得很对不起。可能是因为,她知道,夏炚一定会站在她的这一面,她不过是为了活下去,才把夏炚叫来,目睹了这一场对夏炚来说有可能是致命的真相。
总之,对不起。
……
从这之后的十几年里,众人都没有再见过夏炚。
天烬由皇后夕夕公主主持,在此期间,夕夕公主派人,寻遍五州,却没有什么结果。十五年后,夕夕公主与夏炚的儿子夏子吟登上帝位,改国号为夏。
从此天烬国,彻底由历史上消失。
……
再说曹炟大婚。
曹炟大婚那日,正是倾城和尹铉死去的那日。
周边诸国来贺,然而皇后却并没有出现。
吉时已到,皇后尉迟靖依旧没有出现,巫雅和巫明珠及所有人,都有些担忧地看着曹炟,然而曹炟却宣布了一件事,“朕相信,靖儿一定会回来,今日吉时即然已经将要过了,那就等明日的吉时,明日的吉时若错过,那朕便等后日的吉时,总之,总要等到皇后,才能够拜堂,大家都不要走,一定要亲证我们的大婚才可以。”
众人都猜测,尉迟靖要不然是跑了,要不然是出事了,曹炟如此的固执,不过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颇感无聊之时,忽然有个女子,不知道从哪里忽然窜出来,只见她披头散发,半张脸溃烂,一身衣裳破破烂烂,眼眸发红,如同野兽,手中还抱着半个婴尸,虽然只是半个,却可见这婴尸的不正常,是个怪胎而已,这女子被追到此处,不顾在场颇多人看着,张口就啃着婴尸,那鲜血淋漓的模样,吓得有些女眷闭上了眼睛。
这时,另外一个女子也奔了过来,同样狼狈不已,因为急怒而面色发红,看到前面这女子吃着啃食着自己的孩子,她啊地惨叫一声,“你这个魔鬼!还我孩子!”
曹炟等人,认得这两个女子。
半张脸溃烂,脸部蠕动着白色虫子的,正是曾经变身石隐的姬静姝。
而后头追来的女子,无疑便是尹凤。
姬静姝生食婴孩成魔,渐渐失去人态,身手矫健如走兽,尹凤虽然武功高强,又会术法,却仍然不是她的对手,抢夺几次婴尸没有成功,眼见着孩子已经不可能是活着的了,她忽然瘫坐在地上,大声地哭泣起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
曹炟皱眉看着这两个女子,这两人,都是曾经尉迟靖最讨厌的人,如果她在场,定不会高兴这两个人扰乱大婚现场。
挥了挥手,立刻有执刀侍卫过来。
曹炟冷冷地下令,“将这二人,就地斩了。”
本来在大婚之日杀人,是极不吉利的,但眼见这两个女子一个比一个凶悍,神经都都不大正常的样子,众人并没有阻拦,再说,没有新娘的大婚也不算真正的大婚之日,是以并没有人阻拦曹炟此举。
二女一个低头认真啃食婴尸,嘴里还似乎喃喃地念叨着,“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极阴之体,吃了你,我就恢复容颜了——哈哈哈,我马上就要恢复了——”
一个呢,则坐在地上,像孩子似的拍腿又蹬脚,“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这个魔鬼,你敢吃了我的孩子——”
尹凤所谓在大婚上,做场闹剧的事情,终究也不过真的成为了一场闹剧和悲哀的笑话。
侍卫们手中的刀,毫不留情地往她们身上招呼。
二人虽然都一幅疯像,却终究还是懂得自保,自保可是本能。
姬静姝扔了剩余的婴尸,像野兽般扑向侍卫,见一个,咬一个。
而尹凤也抢了把刀,与侍卫斗在一起。
大概是这打斗,使她稍微清醒了些,无意间看到正厅穿着龙袍却挂着红花的曹炟,眼眸微微一亮,“和帝!我是凤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