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有人抿了抿嘴，还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抬手摸了摸眼角，指腹在眼下停留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动作。

秩序维护者的动作僵在半空，他盯着小林手里的录音笔，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像蒙尘的镜子被擦了一下，却又迅速被冰冷覆盖：“关闭异常声波，否则强制清除，后果自负。”

“你敢！”

苏晴突然把相框举了起来，照片里的饺子在金属光线下格外鲜活，那抹白色和绿色，在满目的银灰里格外刺眼，“这是我家人的照片，我爸每次吃饺子都要蘸两瓣蒜，辣得直吸气，我妈总说他‘臭烘烘’，可还是会提前给他剥好蒜，放在小碟子里……

你们难道就没想起什么吗？比如妈妈的手有多暖，比如朋友笑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什么样？”

她的话像颗炸弹，在人群里炸开了涟漪。那个之前盯着录音笔的小孩，突然

“哇”

地一声哭了出来，声音带着压抑许久的委屈：“我、我好像记得……

有个温暖的东西，会抱着我，拍我的背，说我是宝贝，说我不胖……”

小孩的哭声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尘封的开关。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捂着头，脸上的表情从困惑变成了痛苦，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再慢慢变成了渴望，眼神里终于有了光。

秩序维护者后退了一步，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指尖微微抽搐，嘴里喃喃自语：“不对……

秩序才是对的，情感会带来痛苦，会引发混乱……”

可他的话没说完，口袋里突然掉出个东西

——

那是个小小的木雕，雕的是朵歪歪扭扭的花，花瓣不对称，茎秆也有点歪，边缘还留着稚嫩的刻痕，一看就是小孩的手笔。

“这是什么？”

小林指着那个木雕，声音里带着好奇。秩序维护者的脸色瞬间变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慌忙弯腰去捡，却被苏晴抢先一步拿在手里。木雕的手感很粗糙，还带着点木头的纹理，背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

“友”

字，刻痕很深，像是用尽全力刻的。

苏晴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着秩序维护者，眼神里带着探究：“这是你朋友送的吧？是不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她总跟你吵架，吵完又会偷偷给你塞这个木雕，说‘原谅你了’？”

秩序维护者的身体猛地一震，像被雷劈中一样。他捂着头蹲在地上，痛苦地嘶吼起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我……

我想不起来……

别再说了！我不能想起来！”

他的手指插进头发里，用力抓着，可那股熟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轻轻震动起来，频率缓慢而温和，不像地震，倒像大地在呼吸。小林低头一看，脚下的金属地面上，突然裂开了一道细缝，金色的光芒从缝里透出来。紧接着，无数根金色的根须顺着裂缝钻了出来，像条金色的河流，顺着街道蔓延，缠绕上金属森林的墙体。

是共生树根须！从西湖底延伸过来的根须！

情感之花的花瓣从根须上绽放，淡粉色的花瓣带着清香，所过之处，银色的墙体上开始长出彩色的藤蔓，藤蔓上开着小小的花，每朵花里都映着个片段

——

有孩子在草地上追蝴蝶，笑得露出了豁牙；有情侣在树下牵手，头靠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有老人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摇着蒲扇，哼着不成调的歌。

“是情感藤蔓！”

苏晴兴奋地喊道，声音都有点发颤，“陆舟他们成功了，情感之花在唤醒这里！你看，连墙都有颜色了！”

小林看着那些藤蔓，突然想起陆舟出发前拍着他肩膀说的话：“小林，你手里的不是录音笔，是地球的烟火气，带着它，去唤醒第九宇宙的人，让他们知道，活着不只是按程序走。”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录音笔的另一个按键

——

这次是集市的声音，有卖糖葫芦的大爷吆喝

“甜掉牙咯”，有小孩追着自行车笑，还有自行车铃铛

“叮铃叮铃”

的响声，热闹得像要从录音笔里跑出来。

这些声音顺着藤蔓，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原本捂着头的人，慢慢放下了手，眼神里的迷茫少了几分，多了几分清明。

“快，去找情感核心！”

苏晴拉着小林的手，顺着藤蔓延伸的方向跑。金属森林的深处，有座比其他建筑都高的塔，塔尖缠绕着厚厚的黑色秩序能量，像层坚硬的茧，把里面的光芒牢牢锁住。两人跑得气喘吁吁，直到塔下才停下

——

那座塔根本不是建筑，而是个巨大的透明容器，里面悬浮着个篮球大小的透明能量球。

无数细碎的光影在球里浮动，有没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