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正一下子被方宁开除了将近二十人，这给了皮茂空以极大的震撼。

但也仅仅是震撼，他还是不理解方宁那句：“我们做的首先是艺术品，其次才是产品。”

电子厂生产产品，外观美观、不难看也就行了，用户购买它是来用的，不是拿来欣赏的。

把产品设计成花，用户就买账了？

照他这个思路做产品，迟早要把厂子搞破产。

但以他三十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这话不能说，说了就要掉乌纱。

那个年轻人可不是善茬。

反正自己也就再干个三五年，也就该退休了，到时候他愿意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

坐进会议室，扫了一眼对面四个年轻人，皮茂空摊开笔记本，一幅聆听受训的样子望向居中坐着的方宁。

方宁一直在看眼前的笔记本，并没有把目光抬起。

反倒是东总微笑着问道：“皮厂长今年56了吧？”

听了这话，皮茂空立即就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但还是笑着点头道：

“可不是嘛，在电子行业干了34年，咱们厂子刚成立那会，我就来了。”

东总没理会他话里的意思，继续说道：

“汉唐收购新正和新阳，过程中皮厂长对收购的交接和厂子的稳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所以呢，集团决定拿出10万元对皮厂长进行奖励。”

10万元，差不多是他半年多的工资，是不少，但也不像是辞退福利。

所以皮茂空一时半会也搞不清他们唱的是哪出。

“感谢集团领导的厚爱，其实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奖励是真的不用。”

东总笑着摇手道，“奖励还是要有的。另外啊，皮总有没有想过提前退休？”

皮茂空立即坐直了身体，无数个思绪从脑子里划过，看了看那个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的年轻人，皮茂空点了点头：

“老了啊，观念陈旧，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节奏。早就想回家抱孙子了。”

“还是皮厂长看的长远，这样，我们还有一份30万的卓越贡献奖，会和刚才的10万一起，在这个月的工资里发了。

另外，我们起草了一份离职协议，如果皮厂长没有意见，可以把它签了。”

皮茂空合上身前的笔记本，接过那份离职协议，看也没有看，刷刷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还给东总。

“厂子是我跟着齐正国总一砖一瓦建起来的，说实话让它倒在我的手里，我这后半辈子我都活不安稳。

但说实话你们搞的那一套，太仙气，救不了厂子。”

方宁终于抬起头，望向皮茂空道，“那您能说说，怎么才能救厂子吗？”

皮茂空叹气道，“没救了，谁都救不了！索泥先进的生产线救不了，你那花里胡哨的产品外观也救不了，不管产品一味的追求质量更救不了。厂子的牌子早就烂了，没人会认我们的牌子。”

听了他的话，方宁重又把目光投向手里的笔记本。

只提问题而没有解决思路的人，并不适合做管理者。

然后进来的是新阳厂的魏旺徳。

方宁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虽然原来生产的录音机合格率只有77％，但这个比率确实已经超出了华夏市场上绝大多数的电子产品。

严格来说产品质量的问题怪不得曹旺德。

并且压了那两百多万的录音机后，曹旺德立即就组织了厂子里的技术人员，对瑕疵产品的问题进行了深入的分析，解决了长久影响合格率的49处生产流程问题。

49个问题中，不乏有四五年都没解决掉的陈年固疾，在这次的剖析中全部给予了解决。

所以，曹旺德还算是一个干事的人。

这次是方宁开口，“新阳主要有两件事。”

曹旺德立即把笔记本摊开开始记录。